九州市,小仓赛马场。
伏黑甚尔双脚抬起,随意靠在前座位上,表情冷淡。
他垂眼,看着手机上一笔大额入账提醒,慢慢扯起嘴角,笑得嘲讽。
这算什么?
慰问金吗?还是遣散费?
伏黑甚尔了那条短讯许久,随后手指按了几下,将信息从眼前删除。删除后,他直接关机,把手机整个‘哐当’一声丢到旁边座位地下,看向台下。
周围是一阵胜过一阵的人潮欢呼,临近最后一程直线跑道,场内响起的欢呼声更是快要把人耳膜震破。
但伏黑甚尔坐在那里,热闹是周围人的,此刻所有的欢乐和希冀都与他无关。
他的一生难得好运,在赌博这种事上,他逢赌必输。
草道大屏幕上不断实时追踪着赛场上的紧张追逐。
随着最后的赛事名次公布,伏黑甚尔看也没看,就将手上的马券揉作一团,丢在了脚边上。
他神色恹恹地仰头,靠在椅背上,视线落到了座位下被关机的手机上。
她会打电话过来?
伏黑甚尔在心里对自己否定。
她不会打电话,也不会来找他。
那晚上他在隔壁,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不是么。
伏黑甚尔厌恶五条悟,这种厌恶里夹杂着他深深压抑的嫉妒。
咒术天才,五条家主,冠冕在五条悟身上的光环简直数不胜数。他曾经在很早的时候,因为好奇,凑热闹去远远看过一眼。
没人能发现他这个禅院‘废物’,他在人群里,在那群咒术师里,出入随心。即便他是没有咒力的废物,他依旧可以轻易躲过骗过那群自以为是的咒术师的眼睛和咒力。
多么嘲讽。
这是年少时他灰色颓圮的人生里,为数不多的恣睢瞬间。他会告诉自己,没有咒力,他仍旧强过那些蠢货。
但五条悟的出现毁掉了他仅剩的傲气。
他站在人群里,被一个豆丁大的小鬼发现了。那个一出生就活在众人的期待里,五条家的天之骄子。
那双令他厌恶的眼睛就这样淡漠地看向他,戳破了他的自尊。
不久后,他就离开了禅院。
离开了那个“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的地方。
他有过短暂的安定。
但他的人生就如同冬至,永远是白昼最短、黑夜最长的一天。他的安定很快随着妻子的去世而破碎。
于是他重操旧业,固定搭档,出入马场,一掷千金。如果输光了,那就随意找个地方栖身。
无论是陌生女人的家里也好,街头桥下也罢,对他而言都没有差别。
他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浑浑噩噩,于人生短昼的长夜中度过一生。
直到忽然有一天。
“也许你不相信命运,但实际上这个世界里每个人的命运都早就被“上帝”定下,像是一本漫画,你我的情节在还没开始前就被决定好了。”
“我们都是会死在命运里的人。”
对方出现在他面前,用着他最厌恶也最瞧不上的口吻宣判他的命运。
伏黑甚尔突然觉得有趣。
一个弱到不行的普通人,没有半点术师天赋的人,竟然用着这种大言不惭的口吻来和他谈交易。
伏黑甚尔觉得好笑,这勾起了他赌徒的本性。
他想要赌一赌,不是搏命,而是想要看一看,她想做什么。
就像曾经异类如他一样待在禅院,企图改变一切。但最后他谁也没改变,除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