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老房子着火,粘得很。”柳姑然靠着钱慕云办公桌盯着休息室紧闭的门吐槽。
钱慕云抬眼看看没附和,毕竟那头是金姊归的大姐,她不好意思说什么。
确实粘得很,游总裁一听女朋友下午4点要坐高铁回老家,没吃午饭车就开到楼下来接了。
裴心雨心里乐开了花,不是蜗牛也不是乌龟哦。这接过吻就是不一样,亲密得很,游嘉树也是粘人的啊。
只是回家探望,裴心雨行李没有多带,回家收拾出一身换洗衣物和两套内衣就准备出发了。
收拾东西倒挺快,只是收拾完后,她看着新晋的漂亮女朋友心里发痒,搂着亲不够。刚复合后的两个人初尝情爱滋味,兴致浓得很,直吻到躺倒在沙发上要解衣扣才停手。
紧赶慢赶,堪堪赶在高铁启动前三分钟,裴心雨才跳进车厢。坐到座位上不禁捂住脸笑,游嘉树粘,自己更粘,恨不得挂到她身上。车都停到高铁夹层了,还躺人肩膀上蹭个不停。
要命,恋爱脑,裴心雨又在心里骂自己。心里舒坦了,对于回家走过场这件事也不排斥了。
四个小时的车程,到站天已经黑透。从高铁出站口一出来,裴心雨就听到呼喊。
“心雨,这里。”妈妈和大姐站在出口处招手。
“不是,妈,都快九点了,这么晚,你怎么还过来?”心疼妈妈,裴心雨紧走两步赶过来。
白色阔腿裤上一身湖光绿开衫外套显得人静气温婉,顾玉瓷看着奔过来的小女儿浅笑盈盈张开怀抱。
“妈想你了,提早做好了你爱喝的小鱼汤,还非跟着来接你。”裴心潮接过妹妹肩上的挎包。
“谢谢妈,辛苦了,走吧。”裴心雨挎住妈妈的手撒娇,随即又正了正表情,“现在那人什么情况?”
顾玉瓷叹了一口气,没接话。
“说是快不行了,打好几次电话过来。”
“妈,我对他没印象,也没感情的,你说还过去吗?”裴心雨还是想听听妈妈的意见。生恩不如养恩,何况那个人连生都没生,还差点没把自己从妈妈肚子里打掉,提起来如同路人,还是讨厌的路人。
拍拍女儿的手,顾玉瓷看向泼了墨般的夜空幽幽开口:“人之将死,非想看你们一眼,就给他说最后一句话吧。”
既然妈妈都这么说了,裴心雨也没有坚持,说:“成,那我们明天见过后就走吧,这次一起去北城。姐,你不是说都结束了吗?”
“嗯,结束了。也成,就一起去北城吧,好不,妈?”
“妈没意见,就看你这边了,我这边随时可以过去的。”
行走在茫茫夜色中,两个女儿一左一右跟在身侧,顾玉瓷眼眶发烫,那些拖大带小、无人帮衬的日子终于熬过去了,孩子都长这么大了,还这么优秀,她不想再计较从前了。
民市人民医院就在市中心,城市大动脉交汇口。一楼大厅人头攒动,挂号窗口前排着长队,取药处挤满了人。不时有人拿着挂号单或取药单匆匆走过,脸上写满疲惫和焦虑,推搡着挡在过道上的人,嘴里喊着“借过,借过”。偶尔有孩童的哭声传来,令人更加压抑心闷。
住院部稍微安静些,过道上没几个人,只有零散几个护士和家属走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谢谢你们来看我。”一个皮肤暗黄,面容憔悴,手背上挂着输液瓶,鼻孔插着氧气管的中年男人躺在病床上,全身无力地陷在被子里,努力睁大眼睛张嘴说话。
顾玉瓷坐在床前的木板凳上,望着输液瓶,表情平淡。
她身旁立着两个女儿。
裴心雨抱臂看窗外,透过防盗窗的缝隙可以看到天空灰蒙蒙。她对病床上的男人共情不了。不熟悉,确切地说都没有见过几次面,对他的了解也多是小姨口中的酗酒,打母亲,不着家,找小三。
“我没几天了,能在死前见到你们,心愿了啦,心潮,心雨。”干枯的手伸向所谓的女儿们。
没人去握。
“呵,”自嘲地笑了笑,男人打量两人,“一晃都长这么大了,都大姑娘了。”
没人接话。
看没人理他,男人叹口气,望向输液瓶,一滴,两滴,三滴,无色液体一滴滴掉落进滴壶里,似是一种生命流失计算器。咳,咳,咳了两声开口:“你们俩先出去吧,我给你妈说几句话。”
两个人都没有动。
“怎么,还怕我打你们的妈妈呀?”
“妈,”裴心雨扶下母亲肩膀,冲病床说道,“您要是没别的事,我们先走了,妈,走吧。”
两个女儿再不是当年的孩童,曾经是软肋,现在是铠甲,顾玉瓷想到这,红了眼眶,按着膝盖起身。
“玉瓷,就几句话,好不好?你就看在我快死了的份上,最后几句话。”濒死之人突然有了力量似的,头挺着抬离枕头提高声音,喘息带着肺鸣音。
看看输液瓶,顾玉瓷垂下眼神,又坐下来,对两个女儿说道:“你们先出去吧。”
“妈——”裴心雨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