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为何?”陆观道。“哪有这么多问题,”身躯揶了下衣袖,“一天天的,不是问这就是问那儿,又不是没……”突然煞了话,视线才稍稍清明一些。斐守岁顺着视线去看,看到一旁不知所措的陆观道。“对不住。”身躯。“什么?”陆观道。“……啧。”“嗯?”斐守岁:……这样的对话方才就听过一遍了。斐守岁都快猜不透这时的自己,究竟在想什么。正是沉默,陆观道挠头不知时。身躯的自言自语传到了斐守岁心中:不知他有没有去过人间。嗯?身躯:若是与我一样久居监牢,见不到光亮和外面的天地,岂不可怜。斐守岁默然。身躯:方才之言,他是听了,还是没懂?看样子……看到陆观道勤勤恳恳地煮茶。身躯:看样子没有。缩了缩脚,身躯靠在榻边,唤一声:“你要记住。”陆观道抬头。“明日必须穿身上这件,别无其他,明白否?”“为……”陆观道想到身躯适才所说,立马闭上嘴,“知道了。”“你想知道为何?”陆观道微微仰首:“可以吗?”“不可以。”话落。眼瞅着陆观道蔫巴下去,身躯笑道:“等明日就知道了,放心吧,与你无害。”“我自然知道大人不会害我!”“嗯。”“大人要是害我了,那这普天之下我便无人可信,无处可去,所以大人说的我一定办到,”陆观道用力说着,低头倒茶,丝毫没有察觉身躯渐渐闭上的眼睫,“大人,这茶水还烫,是稍稍喝,还是施法晾得快些?”良久没有回应。陆观道转过身:“大人?”所见一个缩着身子,将自己蜷在角落的斐守岁。睡着了。“……”陆观道不再说话。斐守岁也因视线昏暗而看不清前方。就这样安静了好一会,陆观道的脚步声才靠近。斐守岁听着动静,身躯的不安渗透入他的心识,但守岁知道这儿暂时没有危险。不过,暂时。便有动静,是大手一揽,抱住戒心满满的老猫。老猫不自在地动了动,闻到身侧浅浅的异香后,才放宽了心。迷糊着:“明日……记得穿衣……”“记得。”“还要带上玉扳指。”“嗯。”“你……”“嗯?”声音靠得近了,是陆观道用力将老猫抱起,凑到耳边,“大人?”老猫蹙着眉:“别走。”陆观柔声细语:“大人我在呢,一直都在。”“好。”“大人安歇吧。”感触着动作,是被稳稳放下了,而后有被褥覆上,以及陆观道轻手轻脚地离开。寂静。斐守岁耳边是缓慢的呼吸,没有喘病,没有堵塞之感,这是先前的他,难以想象的。其余……还有陆观道的叹息,时不时从远处传来,复又接近。斐守岁:这厮在做什么?但看不到任何,只有漆黑一片。以至于斐守岁的耳识被无限放大,能听到极其细微的动静。衣料、靴子、茶水还有……还有肌肤。是粗糙的手贴在斐守岁额前,一句难以捕捉的嘀咕:“有些烫。”斐守岁:病了?听陆观道走远。斐守岁却察觉不出身躯的异样,并非热病,那又是什么?随后。微凉的棉巾覆盖于额头,斐守岁跟着身躯一颤,皱眉。陆观道低声:“大人?”斐守岁:……“大人,胸口难受吗?”身躯迷迷糊糊:“别烦……”“好。”原是喘病的后遗症。斐守岁忍着睡意想要施法,捻两指之后,才意识到同辉宝鉴的压制。老妖怪心有不悦,那湿漉漉的棉巾又盖在头上,冰凉了额前。等到身躯的胸闷之症缓解,斐守岁也就愈发的撑不住眼睫。很困。那头上的棉巾换了又换,身躯被陆观道抱起靠着软枕。身躯睡得很香,斐守岁也耐不住困意,而陆观道侧躺在一旁,给那帐中喊热的槐树轻轻扇扇。一阵一阵的风,吹得人昏昏欲睡。斐守岁眼前漫上一层混白,可他不想就此睡去,努力着睁眼,努力着清醒意识。直到陆观道开始拍他的脊背,他才实在支撑不住,合上。合眼前,只啐一句:当是老妈子了,做这些伙计!可陆观道听不到,还在扇风,还在拍背。须臾。意识混沌。斐守岁在黑夜里,如一片漂浮不定的浮萍。起初的夜还是宁静,守岁也睡得安稳,但渐渐地,耳边有了嘈杂之声,如炮仗一般炸开。噼里啪啦。电闪雷鸣。倾倒了什么。斐守岁皱眉,听到脖颈处锁链带来的闲言碎语:“哦哦哦!你们快看,牢门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