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曲一过,几人继续走着,随着越走越远,店铺越来越少,只有远方的黑点不断接近。
说来奇怪地方虽然荒凉,人却不见少,他们面黄肌瘦,但每个人笑容满脸,喊着口号干劲十足。
行至近处,黑点显露出全貌,是由帐篷和简陋木屋胡乱搭成的聚落,瞧着潦草不堪,即不避暑,也难御寒。
唯一稍具成型的是入口两座哨塔;与周遭摇摇晃晃的栖身之处相比,算得上整肃挺括。
“这是军营?”
静婉点头如捣蒜:“对呀对呀!是不是很厉害?”她一脸骄傲,兴奋地摇晃着蜜果的肩膀喊道。
蜜果被她晃得晕头转向,生怕再不回话便要散架,忙不迭连声附和。
江愿椿打量着分明是临时搭建起来的营地。心中觉得疑惑。
静婉父亲她有所耳闻,是来从西域投奔而来的异族首领,被陛下封了个怀化郎将的官职,听着光鲜,不过有名无实。
即便如此,朝堂也不至于苛待到将人扔到这种地方,更不会允许他沾染兵权。看来军营,大可能是私自搭建。
只是在城东与郊外的交界处,偷偷建起座军营,又有什么作用?
“静婉快被闹了,你偷跑出去也不跟首领说一声,他可急得不行。赶紧去主账好好认个错。”
静婉撅嘴不服气道:“知道啦伯伯,你们总是拿我当小孩!”
江愿椿察觉到她当众被训的窘迫,适时开口道:“我们今日来得仓促,并未准备薄礼,实在是失礼,便不去叨扰伯父了。不如先让静婉带我们四处逛逛,免得犯了些禁忌。”
那异族人连忙摆手,“不必客气,我们不讲究这些。中原有句话叫作礼轻情意重。对!你们是贵客,请快一起来。”
他说着就连拉到请,将几人“送进”了营帐。
营帐中除了宴会上见过的那位异族大汉,亦是静婉父亲外,还有两位瞧着十分眼熟的人。
“小女江愿椿这是舍妹江愿桦与侍女蜜果。今日冒昧来访还望海涵。”
“不打扰!不打扰!”静婉父亲不见半分生疏,道:“小女能有你们陪伴是她的福气。快请坐。”
他忙招呼几人落座目光扫过账中另外两人,一拍脑门道:“瞧我这记性!这位是江启校江大人前些日子刚从边疆回临安。说起来你们都姓江,真是缘分。”他指向另一人,“这位是……”
江愿椿静静听完抬眼看向两人眉梢扬起,“认识的。二哥、陈伯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啊?”静婉父女瞪大了双眼,满是惊讶。
一旁的江愿桦解释道:“自然是相识。这位是我二哥,另一位是府中老人陈伯。”说完她转向两人,笑容温婉如春风拂面,“二哥既然已经返回临安,怎么不先回府报个平安?让嫡母日夜挂念。”
她微微侧头,目光落在陈伯身上,“想来母亲是知道的,毕竟得力助手陈伯都在这里”
“二小姐这可折煞老夫了。夫人脾性您再了解不过。大少爷一日不归家,老夫的日子就不好过,”他笑得十分愁苦,将眼下淤青和细纹显得格外明显,“夫人的差遣这不是人能做到的。”
江愿桦用帕子掩唇轻笑:“竟然有此事?我倒还真不知呢。不过欺瞒嫡母这等事情,愿桦实在不敢妄为。不如陈伯教教我。”
江愿椿与江启校都知道自家妹妹,端着世家千金的架子,实际上她热衷于佯装无辜戏弄他人,于是也没有插手两人互动。
而静婉和蜜果两丫头片子早被打发出去,到帐篷外玩耍去了。
江愿椿收敛了笑意,正色问道:“此处可是了什么事情?”
静婉父亲摇头长叹,“一言那尽啊。”
江愿椿眉头蹙起,“是与城东的异常有关吗?”
江启校见她已经发觉,便尽数道出,将原委细细道来。
今年天气着实怪异,分明才是初春,但已经数月不下雨,酷热难当。
城东居民多为贫苦人家,向来靠天吃饭,如今旱魃为虐,田亩龟裂,颗粒无收饭都吃不上,赋税自然无从谈起。
官府见收不上税银,便对此地不闻不问。百姓无奈,只能各家做些营生生意,试图换口饭吃。可是人人囊中羞涩,哪有闲钱彼此照应?
所以满街上满是商贩,但少见买主;来往行人面黄肌寿,神情萎靡。
所见的种种异样,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