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屠绍站在门口,声音平静:“你不是背叛者。”
“也不是救世主。”那人微笑,“我只是第一个看清真相的人。这个世界建立在一个谎言之上:所谓天地秩序,不过是更高维度存在设下的牢笼。它们以‘神’为节点,抽取众生信念维持运转。而我,发现了出口??通过将自身转化为锈脉,我可以撕裂这个系统,让一切重置。”
“所以你成了灾厄?”
“所以我成了希望。”他转身,露出一张与惜屠绍极为相似的脸,“你以为我在毁灭?不,我在孕育。每一次腐化,都是对旧规则的剥离;每一具锈傀,都是新生的胚胎。等锈流遍布三界,世界将迎来真正的自由??无需神,无需命,无需宿命轮回。”
惜屠绍静静听着,忽然笑了。
“你知道为什么我能走到这里吗?”他问。
那人摇头。
“因为我从未相信什么注定的结局。”他一步步走近,“我相信的,是那个宁愿剜心也要推开棺门的自己;是那个在暴雨中背着木箱说‘只要我还站着’的自己;是那个明明可以逃,却偏偏选择回头的自己。”
他停在对方面前,伸手触碰对方额头。
“你说你要自由。可你早已被困住了??困在‘必须毁灭才能重生’的逻辑里。而我……”
赤焰自他指尖爆发,顺着对方眉心涌入。
“……我要的是选择的权利。”
白空间开始崩塌。
那人发出不甘的怒吼:“你根本不懂!没有牺牲就没有变革!”
“也许吧。”惜屠绍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但我宁愿用一万次失败的选择,换一次真正属于自己的决定。”
光芒暴涨,吞噬一切。
最后一刻,那人望着他,嘴角竟扬起一抹释然的笑:
“或许……你是对的。”
***
不知过了多久。
大陆恢复平静。
锈流退去,草木复生,孩童们在田野间奔跑嬉戏,再无人提起“葬神者”三字。七大宗门解散,改为“耕读盟”,专司农桑与教育;净火旅成员各自归乡,有的成了医者,有的做了匠人,有的干脆隐居山林,种了一园赤莲。
青苇渡的茅屋依旧伫立,只是门前多了个秋千架,时常能看到一位蒙眼少女坐在上面,轻轻晃荡。
每当有人问起她的过去,她只是笑着摇头,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指环,默默摩挲。
而在星空深处,那道裂隙已然闭合。
但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一粒微弱的火种静静漂浮,如同沉眠的心跳。
某日,一个小女孩在海边捡到一块奇特的石头。它黝黑如墨,表面布满细纹,形状……竟像一口迷你棺材。
她好奇地抱回家,放在窗台上。
当晚,月光洒落,石头缝隙中,悄然钻出一株嫩芽。
翠绿,柔弱,却倔强地向着天空伸展。
春天,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