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无涯:“乐博士说什么‘太快了’?”
乐珩对乐珏招了招手,示意他把他的红薯给自己咬一口:“你升官的速度,太快了,容易惹人忌恨。”
说着,他把自己的红薯和乐珏交换了:“……我的更甜些。吃我的。”
乐无涯言笑晏晏:“不惹人忌恨,活着多没意思啊。”
乐珩颇不赞成:“孩子话。”
话一出口,他方觉失言。
以他的身份,哪里能对堂堂四品佥都御史摆出兄长的架子说教?
可还未等他的自责弥漫开来,就见乐无涯动作流畅地把刚到乐珏手里的红薯换到了他自己手里,美滋滋地咬了一口:“是甜诶。”
乐珩:“……”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相较于兄长的敏感,乐珏的思绪要简单得多。
他只笼统地觉得,闻人明恪这人能处,升了官,也没那许多虚架子,最要紧的是没把他们当外人,连他们咬过的红薯都能乐呵呵地往嘴里送。
阿狸这个年岁的时候,早同他们生分了。
这是乐珏第一次和长大后的“阿狸”这般亲密地相处。
爱屋及乌,乐珏自然而然拿出了护犊子的架势,回击了乐珩一肘:“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乐珩正色道:“我是在提醒他。他不曾在上京为官,不知这里的水有多深,可他不知,你也不晓吗?单说你在关山营的处境,难道就好过吗?”
乐珏摸摸耳朵,忸怩道:“提这个干什么?”
乐无涯眨眨眼睛:“怎么?乐二哥在关山营里很受欺负吗?”
乐珏挠挠脑袋:“倒也谈不上啦。就是总派我去督办冷兵器,调·教刀盾手,看管粮库火·药库什么的……”
关山营是火器营,乐珏却要从事这等闲职,摸不着火器,便是彻底绝了他的晋身之路了。
“听说乐二哥是武举探花,也要受此冷遇吗?”
乐珩接过话来:“这才是要紧处。不瞒闻人佥宪,你与我幼弟相貌极其相似,不知旁人可曾与你提起过?”
乐无涯点头:“郑按察使与我提起过。”
乐珩知道郑邈是何人,对他那古怪性情也略知一二,颔首道:“握瑜只是因为是他的兄长,就被排挤至此,更何况……”
乐无涯打断了他:“那乐博士想必也被人欺负了?”
乐珩一愣。
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他的意思是……
乐无涯问到此处,抿嘴一乐:“这问题问得不好。当初元小二都敢对你蹬鼻子上脸呢。”
乐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你……”
乐无涯咬了一口甜蜜蜜的红薯,含糊道:“……好,我明白了。”
乐珩:“……”等等,你明白了什么。
他连忙解释:“闻人佥宪,我想你没弄明白我的意思。我们二人并非来求你相助,而是担心你遭人算计。正如我说,上京这潭水……”
乐无涯的确是饿了,三下五除二吃下了一个小红薯,旋即抬眼笑道:“我最擅泅水,不怕水深。”
言罢,他又转而问道:“乐大哥,上次我拜访贵府,记得东南处有一处角门?”
乐珩:“……是。闻人佥宪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乐无涯抬手拍了拍乐珏那充满弹性的胸肌,眼睛却盯着乐珩,“乐大哥,常开着那门,通通风吧。”
旋即,他走到巷口,确定周遭无人,才扭过身来,俏皮地一眨单眼:“两位乐兄,回见。”
乐无涯告辞后,乐珩足足发了半晌呆,一回过头去,才发现乐珏保持着一侧腮帮子鼓起的咀嚼姿态,愣得比他还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