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夜很认真地望着姜菡萏:“我也想拜一拜你的父母。”
姜菡萏:“……为什么?”
“他们生下你,很好。”
父母是给予孩子生命的人。如果没有父母,就没有菡萏。
如果没有菡萏……他想象不出来这世上没有菡萏是什么样。
“好吧。”姜菡萏带着他跪好,教他双手合什。阿夜第一次行祭拜礼,掌心生疏地合在一起。姜菡萏替他将高低错落的左右手对齐些。他仍然只穿着单衣,但双手温暖极了,姜菡萏感觉像是碰到了一只温热的手炉。
但这温暖的触感也让她意识到不对,昨天那个极力想忘掉的吻又开始从脑海里冒头。
可就在她的手往回收的时候,阿夜握住她的手,将她的双手包拢在掌心。
姜菡萏的脸迅速发红,低声:“做什么?快松手!”
“你的手冷。”阿夜道,“暖一暖。”
“不用。”
姜菡萏想挣开,可她的力气在阿夜面前根本不够看的,阿夜只觉得她的手在他的掌心变成了一条不停动弹的小鱼,四处寻缝钻,钻得他掌心痒痒的,心里面也痒痒的。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原本白腻的肌肤下面透着一层薄薄的粉红,像是涂了一层胭脂膏,嘴唇更红,像是枝头上刚淋过水的、熟透了的樱桃,一咬开就是饱满甘甜的汁水……
姜菡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看到他的眸色逐渐转深,手上的力道也明显加重了。
之前她还可以挣一挣,现在是连动弹都动弹不得,他的手掌紧紧地包裹着她的,两双手之间肌肤贴着肌肤,再也没有一丝缝隙。
忽地,一截枪尖点在阿夜颈边,单风声音冰冷:“你没听见吗?小姐说了松手。”
阿夜的眸子微微一转,原本有几分灼热的视线落在枪尖上,然后顺着枪杆落在单风身上,变得冰冷。
他没有松开手,但眼中已经充满森冷杀气。
“阿夜,不是要拜吗?还不松手?”姜菡萏知道阿夜拔刀有多快,立即道,“阿风,收起枪,你们不许打架。”
单风悻悻收枪,阿夜也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姜菡萏的双手重新暴露在寒风中,冷是真的冷,但风也把脸上的热意迅速吹散。她微微平复一下呼吸,教阿夜合什,低眉:“心中敬祷,拜三下。”
阿夜很认真地照做。
他的五官轮廓深邃,又总是面无表情,别人总说他杀气腾腾。但此时他眉眼低垂,眉峰突起,眼窝陷在一片阴影中,眼睫显得格外长。
这般模样,像庙里金漆的佛像。
姜菡萏收回视线,望向风雪,在心里面轻轻道:“父亲,母亲,这是阿夜。”
父母走的时候她还太小,基本没有留下什么记忆,方才拜的时候也没什么想说的,此时望着满天风雪,却忽然有了一种冥冥中被什么注视着的感觉。
如果父母在,一定早就知道她捡了一个兽奴,叫做阿夜。
阿夜很可怜,很单纯,很善良。
他从前过得太苦了,所以她想对他好一点儿。
毕竟,她不对他好,还有谁对他好呢?他一个亲人也没有。
而且又内向,也不大会交朋友。
父亲,母亲,如果你们真的在天上看着我,就顺便也保佑阿夜吧。
姜菡萏又拜了三拜。
阿夜跟随着她的动作,两人一起叩头,起身,再叩头。
风雪无言,大地静谧,天地山河仿佛都注视着两人。
单风执枪立在旁边,心中莫名有几分错愕。他没有在第一时间跟着下拜,仿佛就再也跟不进去了。
姜菡萏与阿夜之间像是有一个小小世界,那里只容得下他们两个人。
拜完之后,姜菡萏和阿夜抬起头,同时看了一眼对方,在视线碰到一起的那个瞬间,忽然忍不住都笑了。
笑意就是这么莫名其妙,也不知道是笑什么。
“阿夜,拜过我爹我娘了,以后他们会保佑你的。”姜菡萏看着他,认真道,“今日风雪大,正好赶路,小心沿路有你的通缉令,不要露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