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天刚蒙蒙亮,沪市的街道还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江舒棠站在窗前,手里攥着那张泛黄的照片,指尖微微发颤。四丫小小的身子被江倩倩抱在怀里,脸上竟还带着笑??那是她信任这个“姐姐”时的模样。可就是这个亲口唤她“妹妹”的人,亲手把她推上了通往地狱的车。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照片轻轻放进抽屉最深处。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
电话打出去已经两个钟头,警方那边很快有了回应。刑侦大队派了专人来取证据,报社记者也赶到了楼下。江舒棠换了一身素净的灰呢外套,头发简单挽起,眼神冷得像冬日结冰的湖面。
“舒棠,你真要这么做?”沈聿怀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声音低沉,“一旦公开,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她转过身,目光如刀:“她拐卖的是我女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说我该不该做?”
沈聿怀沉默片刻,终究没再劝。他知道江舒棠从来不是冲动的人,但她一旦决定出手,就必定是雷霆万钧。
上午九点整,市公安局召开紧急会议,立案调查“一九七九年六月十一日儿童拐卖案”。与此同时,《沪市日报》头版加急刊发特稿:《惊爆!知名服装店主涉嫌拐卖儿童,受害者家属实名举报》。文章配图正是那张车站前的照片,标题触目惊心。
消息如野火燎原,瞬间烧遍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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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山路“霓裳纪”店内,江倩倩正对着镜子试穿最新款的香奈儿风套装,金边墨镜架在鼻梁上,嘴角翘得几乎要飞起来。昨夜她刚接到一个百货公司经理的邀约,说是要把她的品牌引进专柜,提成高达四成。
“我就知道,这世道,只要你敢拼,钱自然会来找你。”她得意地对店员说,“等这波热度过去,我就开第二家店,名字都想好了??‘女王纪’。”
话音未落,门铃猛地被推开,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大步走进来。
“江倩倩?”为首的警官亮出证件,“我们是市局刑侦队的,现依法对你进行传唤,请配合调查。”
江倩倩脸上的笑容僵住,手里的衣架“啪”地掉在地上。
“你们……你们搞错了吧?我可是李总的干女儿!你们谁敢动我?”
“有没有搞错,等你到了局里自然清楚。”警官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跟我们走一趟吧。”
她还想挣扎,却被两名女警架住胳膊往外带。围观的人越聚越多,有人认出了报纸上的照片,低声议论:
“哎哟,真是她?看着挺光鲜的一个人,居然干这种事!”
“听说那孩子才五岁啊,亲妈都快疯了……”
“报应来了,迟早的事。”
江倩倩终于慌了,一边被推上警车一边尖叫:“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要找李总!我要告你们滥用职权!”
可这一次,没人再为她撑腰。
李明达早在清晨便接到了父亲的电话,语气前所未有的冰冷:“这件事,跟我无关。她若真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法律怎么判,就怎么算。”
老头终于醒了。这些日子他对江倩倩的纵容,不过是贪图新鲜皮相与温柔手段。可当丑闻闹上报纸头条,牵扯到刑事案件,他再糊涂也不会拿自己的政治前途去赌一个外室女人的清白。
而那位曾替她跑前跑后的秘书,此刻早已躲得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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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案件正式进入司法程序。阿香作为关键证人出面作证,录音、转账记录、伪造的身份证明一一呈交。更令人震惊的是,警方顺藤摸瓜,在福建查到了当年接手四丫的人贩团伙,其中一人已落网,供述了交易细节??八千元现金成交,买主是一名无子嗣的港商亲戚,后因边境管控严密未能出境,孩子辗转被送入孤儿院,幸而未遭更大伤害。
消息传来,江舒棠跪坐在客厅地板上,抱着四丫哭得不能自已。
“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能保护好你……”
四丫懵懂地看着流泪的母亲,伸出小手擦她的眼泪:“妈妈不哭,我不疼了,我现在有奶奶、有爸爸、还有好多玩具。”
江舒棠紧紧抱住她,仿佛要把这些年缺失的时光全都补回来。
林婉音默默端来一碗红糖水,放在茶几上,轻声道:“孩子找到了根,就不怕风吹雨打。你现在要做的,不是自责,是让那些作恶的人,再也站不起来。”
她点头,擦干眼泪,拨通了顾政南的电话。
“政南,我想见你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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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顾政南如约而来。他穿着一件旧军大衣,风尘仆仆,眉宇间透着疲惫。自从上次分手后,他们已有许久未见。他曾试图联系她,可每次听到她在忙工地、竞标、筹款,便又默默放下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