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替我戴上发冠好不好?”
方才跑马太热,裴照野解了发冠,散着发。
骊珠红着脸在旁边的溪水里洗了洗手,擦干之后,才伸手替他束发戴冠。
她做得很熟练。
简直比替自己挽发还熟练百倍。
而且还总是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瞥他,仿佛他戴冠之后再看他,会让她有些心虚一样。
裴照野目光幽深地盯着她。
骊珠的确有些心虚。
因为他一旦束发戴冠,骊珠就很难不用前世看裴胤之的目光去看他。
可他又更稚嫩,更年轻。
让“他们是处于不同时间的两个人”的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骊珠正想着自己这样算不算同时喜欢两个人,下一刻,刚在他下颌系好结的同时,他的唇便压了上来。
骊珠缓缓提了一口气。
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模样,她忽而心口酸涩,没有闭眼。
裴照野却能清楚感受到,扶着他肩膀的手有多柔软,腰腹贴得有多紧。
他偏着头,一遍又一遍地吻。
……算了,看在她能消气的份上,下次也不是不能穿着这身衣服做。
第71章
驿卒带着骊珠的书信,穿过几场春雨,抵达雒阳城时,堤岸边的垂柳刚刚抽条。
街头巷尾飘散的却并非春日的气息,而是焚烧香木的味道。
南雍遵循周礼,以柴木祭祀亡者,每到先皇后的祭日,一把又一把的柴木将会从月初烧到月末,昼夜不歇,整个雒阳城上空烟熏火燎。
不止如此,百官还要每人写一篇追悼先皇后的诗赋。
今年的百官更加忙碌。
不仅要抓耳挠腮写出让陛下满意的诗赋,还要忙着为加封女侯之事吵得不可开交。
“……让他们写诗赋,是谁在撞柱子?”
明昭帝开口,声音在空荡的长秋宫内回响。
覃敬缓缓入内,在软垫前跪坐,朝火堆里洒下一捧细碎香木。
“回陛下,是徐御史。”
“老东西的骨头就是响,这么老远都能听见。”
明昭帝慢悠悠地感叹了一句。
“谁拦住的?”
“郑太傅,不过不是拦住的,徐御史喊着‘女侯是假,公主窥伺神器是真,实乃社稷之大祸’撞柱,郑太傅便用头把徐御史撞在地上——”
“还说,公主出巡至今做的事桩桩件件都有利于南雍,徐御史蓄意污蔑,是受北越王指使的奸细,要查他——臣走的时候,嘉德殿的大臣们还在拉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