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歧披上外袍,端起一盘烛火,绕出屏风,只一会便回来了,看黎安在倚在床榻上,他缓声:“是寅时三刻,你要不要再睡会,想吃什么?朕让勾弘扬吩咐御膳房,醒了再用早膳。”
“不睡了!陛下,”黎安在双目炯炯有神,很是兴奋,从床榻上起身,“陛下在该起床处理政务了,我看昨晚的奏折,似乎还有一部分需要朱笔批注,另一部分还需重新召集官员议政。”
燕歧:“?”
“啊?现在吗?”燕歧懵了,他看看窗外,仍灰蒙蒙的,只是天色从深夜中脱出,略浅了些,但太阳都还没升起。
“对,就现在,一日之际在于晨,大魏的未来全系于陛下之身!”黎安在微笑鼓励。
燕歧:“”
“陛下?今日虽没有朝会,但朝政却不能疏忽。”
黎安在当晚睡得很晚,直到桌面上的烛火剪了又剪,蜡烛烧到了底,蜡泪纵横。
百年的风霜岁月在史书上不过薄薄一本,但他读了又读。
即使这具身体已经很疲惫了,但属于百年前帝王的灵魂却依旧清醒,黎安在曾经熬夜批改奏折,三更睡都是常有的事。
而且,他在不舍得闭上眼,只是一遍遍不知疲惫似的读着史书的文字。
终于,黎安在趴在桌上,手臂下枕着大魏百年岁月,睡着了。
烛火盈盈地簇拥着他,直至长夜慢慢流转,扑簌一声,熄灭了。
入秋后的风,在夜里总是沁着凉意。
不出意外地,黎安在成功地将自己的这副新身体折腾病了。
在第二日早晨醒来时,他感觉自己头痛欲裂,喉咙干渴像要冒烟一样。
他开口唤人,嗓音却嘶哑。
三九匆忙进来,勾弘扬在得知了黎安在醒来,跟着三九后头正要进屋。
三九见黎安在蜷在书案旁,吓了一大跳,跑过去,见黎安在脸色红得不正常,一扶他的手,烫的惊人。
“老爷,您发烧了?!”
勾弘扬在其后,收回了迈进屋内的脚,退出宅子,让赤玄将黎安在生病的消息传回宫里。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陛下来断度了。
黎安在手脚冰凉,他伸手一摸自己的额头,滚烫。
大概率是昨晚受了风,着凉了,而这副身子本就在病中,再加之熬夜,就一下子病倒了。
他在三九的搀扶下慢慢移到床榻上,盖上厚厚的被褥,三九来回跑出残影,打了盆清水用毛巾擦拭黎安在的脸。
“三九,去传”黎安在喉咙肿痛,他艰难吐出音节,“去叫个郎中。”
差点说成传御医。
但三九出门没多久,御医竟然自己来了。
而且来得快极了,被青玄拎着领子提溜来的。
那御医年岁看起来不小了,头发、胡子都花白的,整个人在佝偻这腰,被青玄这么一个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拎着,像老鹰拎着个小鸡仔。
黎安在慢悠悠瞪开了沉重的眼皮子。
御医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一大把年纪,被拎着飞檐走壁的,心脏受不了,一转头,吐了个昏天黑地。
黎安在:“”
“青玄,你怎么来了?”嗓子依旧哑着,伸手一指地上那一滩人,“这大概是个人?”
青玄恭恭敬敬回答:“陛下听闻文大人身体抱恙,命属下派御医来为大人诊治。”
苍老的声音:“呕——”
黎安在:“”
沙哑的声音:“我感觉他比我更需要御医。”
青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