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傻子居然花一千缗买了他的马。
安义坊距离西市不到十五里路,可沿途街上全是行人,纵使刘异骑术精湛,也快不了多少。
越临近西市路上行人越稠密,刘异最后不得不将坐骑遗弃路旁。
他不停在密集的人群中跳跃穿梭,继续往西市行进。
倏地,他前面的人群开始兴奋喧闹。
有人大喊一声:
“犯人要进西市游街了。”
好事者们听到喊声开始呼啦啦一窝蜂地往前拥挤。
刘异被人群裹挟着向前移动。
他又往前移动了两百多米后,看到正前方人群中上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押解一辆囚车缓缓向西市东门行驶。
囚车里的男子,身穿的灰白色囚服上遍布猩红的血渍,破漏处还能看到皮肤上新鲜的鞭痕和焦糊的烙伤。
男子双手向前被绑在囚车顶端的栅栏上,露出铁栅栏的脑袋头发散乱,隐约能看到两侧脸颊上有紫红色的鞭伤。
他不知多久没喝水了,嘴唇干枯起皮,嘴角还有血迹。
面对囚车下一望无际的围观人群,男子目光异常平静,毫无波澜。
刘异只看一眼,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下来了。
囚车上的确实是李归。
是喜欢拿鞋底打儿子的臭老头,是天下最会坑儿子的老爹。
“老爹!”刘异在人群中疯狂大喊。
可他的喊声被“反贼”、“奸狗”、“恶人”、“歹人”等诸多嘈杂谩骂声湮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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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归仿佛有心电感应般,往刘异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眼神未做停留,转瞬视线又聚焦到别处,低头时隐藏起微微上扬的唇角。
“臭小子还是来了。”
囚车缓缓行驶在熙熙攘攘的西市街道上。
周围人群中有人对他指指点点,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大声嘲讽,有人高喊谩骂,李归完全不在意,他仿佛置身于一片宁静平和的世界中,对世间一切喧嚣、嘲讽视若无睹。
一个死囚如此淡定和目中无人,瞬间激发爱国急先锋们心中的狠戾,他们纷纷掏出准备好的臭鸡蛋和烂菜叶往囚车上扔。
没提前准备侮辱道具的狠人们,开始低头捡石块往囚车上抛掷。
他们嘴里骂骂咧咧大喊:
“你凭什么如此高傲?”
“你凭什么坐车?还有这么多人押送?”
根据唐律,官职爵位在五品以上的犯人,在执行死刑的当天才有资格坐囚车去刑场。五品以下的官员或百姓,只能被押着步行到刑场。
按规定押送一名犯人限定护卫二十人,每增加一名罪犯,押送人员就增加五人。
如今这个大野盟的匪首不仅坐囚车还享受百名以上护卫押送,令百姓们有些忿忿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