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赢面色如常:“师妹倒是天赋异禀,早早就学会了。”
“纯天赋,一看便会。”陈慕律哼了一声,“你们两个倒是勾结已久啊?”
春深守在外头,车内只有他们两人对峙。孟长赢半点不慌,在颠簸中凑到了榻前,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师妹何出此言,师兄冤枉啊。”
陈慕律懒懒地勾起他的下巴,逼着他与自己对视。金玉流苏叮当碎响,青丝垂落着,虚虚地蹭上了孟长赢的脖颈。
眉心坠上的宝石澄澈透亮,轻轻晃着,却还是比不上陈慕律含笑的双眸。
低垂的眼睫长若鸦羽,轻轻颤了两下。孟长赢喉结滚了滚,半句字都说不出来。
陈慕律将一切尽收眼底,歪着头轻笑了一声,慢条斯理道:“这几年戒律堂事多,小沈这么乖的孩子都被磋磨得心思重重了。”
“师妹也辛苦,管着碧云楼,又看着万书阁。”孟长赢笑道,“今夜善心大发,还要来管这群人的死活。”
陈慕律冷笑一声:“我懒得管他们,但是要管着你和律乘雪。”
修道者重因果轮回,讲究功德。律乘雪行事偏激,孟长赢也并不像表面上那般光风霁月,万一因为这些人损了功德,结下因果,日后修习渡劫定会受到影响,得不偿失。
“我知你意,但因果早已结下,眼下还未到转圜之机。”孟长赢眸色沉沉,“在此之前,这些报应都是他们应该受的。”
陈慕律沉下脸,捏着他的下巴问道:“你要是真这么觉得,为什么千方百计要阻我来雪城?”
先是联合沈青云和沈椿龄打头阵迷惑他,然后是慧慈忽然跑出来当街拉他叙旧。怪不得系统会颁布这种限时任务,因为是孟长赢在故意拖延时间。
如果今天他没有被方见缘刺杀,孟长赢甚至都不会主动出现。
“那些人不是省油的灯。”孟长赢抬眸仰望着他,“你出现在他们面前不安全。”
陈慕律和他对视着,一字一顿道:“那你孤身一人前来,是要送死吗?”
孟长赢顿了顿:“我死不了。”
很贫瘠,很敷衍,很烂的理由。
很难说这是一句安慰还是狡辩,但无论作为什么都很难掩盖这句话让陈慕律丧失了一些力气的事实。
孟长赢确实是死不了。
但陈慕律也确实是快要死了。
“随你吧。”
他最后抛出这句话,也松了手。陈慕律往后仰了仰,远离了孟长赢。
发丝自孟长赢颈间抽离,滑过喉结,下巴,脸颊,只留下淡淡的花香。
车厢里没有光源,陈慕律也没有关窗。月光自纱帘外漏下,颠簸中携着细碎的雪花飘入马车内。
孟长赢沉默了好一会儿:“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陈慕律垂下眼,“你今晚还救了我,于情于理,你已经很对得起我了。”
“你知道我不是在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