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孩子们无恙,他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也许真是丽莎太紧张了。
他退出儿童房,走向餐厅,想倒杯水喝,然而,他的脚步在餐厅门口顿住了。
餐厅的橡木长桌中央,平时摆放果盘的位置,此刻,静静地躺着一个普通的、白色的商业信封,没有署名,没有地址,没有邮戳,干净得诡异。
一股寒意瞬间从马克的脊椎窜上头顶,他今天早上出门时,绝对没有这个东西!丽莎有轻微的整理癖,也绝不会把一封来历不明的信随手放在餐桌正中央。
“丽莎!”他声音干涩地喊道:“这封信……是哪里来的?”
丽莎闻声走来,看到信封,也是一脸茫然:“信?什么信?我不知道啊,我今天没收到信,也没买任何需要签收的东西。”
马克的手指有些发麻,他慢慢地走到桌边,拿起那个信封。
很轻!他小心翼翼地撕开顶端,里面没有信纸,只有几张光面的彩色照片。
当他看清照片内容时,时间仿佛瞬间凝固了。
照片上,正是今天下午,在学校门口,伊桑兴奋地挥舞着书包,奥利维亚腼腆地微笑着跟在他身后??正是丽莎描述的那个场景。
照片拍摄的角度极其专业,构图完美,光线柔和,将孩子们脸上那一刻的纯真与快乐捕捉得淋漓尽致,清晰得连伊桑雀斑的位置和奥利维亚眼睛里折射出的天空光斑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不是偷拍,这简直像是专业儿童摄影师在近距离拍摄的写真。
但最让马克浑身血液冻结的是最后一张照片:拍摄者显然在按下快门的瞬间,微微调整了角度,镜头越过孩子们的肩膀,精准地捕捉到了后方丽莎那张写满了惊恐与愤怒的脸??她正对着镜头(也就是那个“快递员”)厉声喝问。
对方不仅拍了他的孩子,还拍下了他妻子发现被拍时的震惊瞬间。
这不是偶然,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充满恶意的展示。
“是……是今天那个人……”丽莎在一旁捂住了嘴,声音带着哭腔,身体开始发抖。
马克?詹宁斯,这位习惯于在战略地图上推演各种威胁、分析全球风险的高级分析师,此刻感觉脚下的地板在塌陷,所有的专业素养和冷静分析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只剩下最原始、最汹涌的父性恐惧。
他像被烫到一样扔下照片,发疯似的冲回儿童房,猛地推开门,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浅睡的奥利维亚。
“爸爸?”她睡眼惺忪地咕哝道。
马克没有回答,他只是冲到床边,颤抖着手轻轻抚摸两个孩子的脸颊和手臂,确认他们是温热的、真实的、安然无恙的,然后他又冲到窗边,反复检查窗户是否锁死,透过缝隙紧张地窥视着外面寂静的街道。
“马克……?”丽莎站在门口,惊恐地看着他失常的举动。
马克没有回头,他背靠着儿童房冰冷的门板,身体失去了所有力气,缓缓地滑坐在地上,巨大的、冰冷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敌人没有攻击系统,没有破坏设备,他们越过了所有防线,直接将刀锋抵在了他生命最柔软、最无法设防的核心??他的家人身上。
这不仅仅是一次警告。
这是一次宣告:我们认识你的孩子,我们知道他们在哪里,我们可以随时随地、轻而易举地接近他们,而你,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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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察未来”公司,顶层紧急作战室。
公司CEO大卫?弗格森西装皱巴巴地挂在身上,领带歪斜,他双手撑在冰冷的中央合金会议桌上,目光扫过桌边几张如同惊弓之鸟的脸。
首席技术官艾米丽?宋抱着胳膊,身体微微发抖,眼神空洞地盯着面前黑屏的平板??那是她从一片电子废墟的家里唯一能带出来的“遗物”。
罗伯特?科斯特洛坐在最远的角落,头发像被狂风蹂躏过的鸟窝,昂贵的睡衣外面胡乱套了件外套,眼神躲闪,时不时神经质地瞥一眼房间角落的烟雾报警器,仿佛那里面会随时喷出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