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所内,唯一的通讯设备发出断线的忙音,年轻的通讯兵阿米尔颤抖着放下听筒,转向阴影中的身影。
“总统先生,”他恐慌地呼喊道:“深瞳……所有紧急频道都无法接通,备用联络点也没有回应,我们……被彻底抛弃了。”
角落里,莫卡萨缓缓抬起头,手中的金属身份牌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冷光,上面刻着“阿金?奥马尔??永远忠诚”。
“总统先生,”马利克轻声说道:“我们该离开了,美军正在逼近。。。。。。”
莫卡萨抬起头,泪痕斑驳的脸上露出惨淡的笑容,绝望地说道:“离开?去哪里?马利克,我们哪里也去不了了。”
“通知各部队……”老人的声音平静地说道:“准备……投降。”
“您说什么?”侍卫长马利克猛地跨前一步,焦急地喊道:“总统先生,我们还可以撤往边境!我们在山里还有……”
“我说投降!”莫卡萨突然暴起,将身份牌狠狠攥在手心,直到边缘割破了皮肤。
“你听不懂吗,马利克?让他们活下去!让那些还活着的孩子们……有机会回家!”
他的怒吼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随后化作无力的喘息,瘫坐回椅子,像一具被抽空灵魂的躯壳。
马利克还想争辩,但看到老人眼中那片死寂的荒芜,所有话都哽在了喉间。
莫卡萨颤抖着拉开抽屉,取出一张边角磨损的照片,照片上,年轻的阿金在训练场上回头对他灿烂地笑着,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的孩子……”粗糙的指腹轻轻抚过照片上的笑脸,一滴浑浊的泪落在相纸表面,喃喃自语道:“我错了……我们都不该相信那些藏在阴影里的魔鬼……”
指挥所外,最后一支装甲部队正在仓促撤离,坦克引擎的轰鸣震得墙壁簌簌落灰。
“去吧,马利克。”莫卡萨缓缓说道:“去安排投降事宜,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当指挥所的铁门缓缓关闭,黑暗彻底吞没了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只有那张紧紧贴在胸口的照片,还残留着最后的温度。
同一时刻,卡巴尼安全屋内。
“牧马人收到莫卡萨准备投降的确认信息。”技术员转头汇报道:“他拒绝了最后撤离的机会。”
全息投影中的严飞微微颔首:“意料之中,告诉‘园丁’,可以开始培育新的幼苗了。”
站在控制台前的莉莉安轻声问道:“这次需要什么标准的候选人?”
严飞的指尖在茶杯边缘轻轻划过:“要更……听话的品种,不需要太聪明,但一定要懂得感恩。”
“明白,我们已经筛选出三个潜在人选,都是部族领袖的次子或侄子,对现状不满,渴望权力。”
“把资料发给‘园丁’。”严飞站起身,淡淡地说道:“记住这次的教训,工具一旦开始思考,就离反噬不远了。”
安全屋的主灯次第熄灭,只剩下电子地图上最后一个红色光点在顽强闪烁,如同垂死者不甘消散的心跳。
而在遥远的坎杜格,朝阳正从地平线升起,照亮了指挥所外缓缓升起的白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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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西山指挥中心。
椭圆形的红木会议桌前笼罩着凝重的气氛,深色的窗帘紧闭,将外界隔绝,只有头顶的灯光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与‘深瞳’接触,提供实质性支持?我坚决反对!”外交部特派代表周文康猛地站起身,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这无异于直接向美国宣战!我们三十年来建立的国际形象、苦心经营的全球贸易网络,都可能因此毁于一旦!”
他对面,身穿戎装的李振邦将军冷哼一声,厚重的巴掌拍在桌面上,高声说道:“老周,你是被美国人吓破胆了吗?看看这份报告!”
他抓起面前的文件,振奋地说道:“深瞳在坎杜格拖住了美军两个精锐营长达四周!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在非洲的战略布局被美国人挤压多少年了?现在有人在前线替我们流血,我们连一点支援都不敢给?”
“这不是支援,这是玩火!”周文康寸步不让,声音拔高道:“‘深瞳’是什么组织?目的不明!与他们捆绑,就是主动跳进浑水!一旦事情败露,我们在国际社会将成为众矢之的!刚刚收到的消息,我们在南美的铜矿项目已经遭到不明武装骚扰,背后是谁指使的,你不清楚吗?”
“正因为清楚,才更不能退缩!”李振邦虎目圆睁道:“美国人已经亮出了獠牙,处处针对我们,现在退缩,他们只会更加肆无忌惮!支持深瞳,就是在另一个战场上开辟战线,让他们也尝尝腹背受敌的滋味!”
“你这是赌徒心理!拿国运去赌!”
“你这是懦夫行为!步步退让只会让敌人得寸进尺!”
会议桌旁,其他参会人员神色各异,有人微微点头赞同李振邦,有人面露忧色地看着周文康,低声交头接耳,会议室里一片嘈杂。
“够了。”
一个平静而苍老的声音响起,并不洪亮,却让所有的争论瞬间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