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衍头向后仰着抵着靠枕,消化刚刚得到的知识。
纪楹无数次看向儿子,亲眼见证了他一开始兴奋急切地和手机对面的人聊天,慢慢变得安静,最后心如死灰。
她忍不住笑出来:“宝宝,你怎么了?”
骆衍有气无力:“我失恋了。”
“那个,不好意思,你恋过吗?”
骆衍:“”
他翻了个身,给没有同理心的妈妈一个冷酷无情的背影,倔强低语:“我暗恋不行么。”
车载音乐恰逢其时播放《罗密欧与祝英台》中的插曲《原来无明天》,低婉的粤语腔调自带错过与伤感,往日的回忆全部变成结局茫然,骆衍出神地盯着窗外,原来,比直男变弯更遗憾的是,变弯后的他喜欢上了直男。
【禁止熬夜】有句话说的很对,他这样的人,天然就得到了很多,自然而然,就会把喜欢的人和事圈定在自己的领地。骆衍感觉得到,他对沈时雨的占有欲随着他们两人的亲近,如同巨壑难填。
而克制自己想要掰弯沈时雨的方法,竟然是从一开始就保持距离。
骆衍的理智教他做一个正直的好朋友。
所以晚上,沈时雨打电话过来关心完他的眼睛时,他第一次没有遵从早已弯成蚊香的本心和沈时雨闲聊。
他声音喑哑:“学长,有事,我先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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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时雨很难形容这种感觉,特别是第三次被骆衍告知不用去金融楼接他时。
明明两天前还像是只粘人热烈的大型犬,嘴里胡言乱语说患了什么“沈时雨分离焦虑症”,可转头,所有行为的意向都指向与他保持距离。
沈时雨忍不住冷笑。
本来他们也没有什么类似朋友的近距离关系。广播站,他是骆衍的前部长;生活上,骆衍算是他的甲方。
公事公办,泾渭分明,自然再好不过。
沈时雨熄屏手机,顺手把手机扔到背包里,一个人吃完饭后直接去了图书馆。
今天《新闻采访与写作》课的教授讲了很多需要理论实操结合的内容,他计划把上周发生的国际大事或者国内大事做个总结,写一篇周报出来。
沈时雨把平板移到手边,右手在备忘录上写框架,左手翻着摘选好的内容,只是重新审查过程中,那些挑选好的事情,看起来都多多少少不符合框架的基调。
沈时雨停下笔,思维像是早晨八点的十字路口,充斥着嘈杂、拥挤、人来人往的虚影,独独没有一条顺畅的灵感。他把原先的框架用黑色签字笔重重划掉。
重写。
沈时雨攥紧笔。
落笔时,忽然一顿,想到前段时间。
骆衍眼睛看不见但他每天装作很爱学习的样子,非要拿一本书陪读。这间自习室里的书大部分“奇形怪状”,他有时拿着《请至少爱上一个像男人的男人》,有时拿着《男人都是智障》,往来的同学们盯着他看,他全然不觉,时不时还要郑重点评“学长,好书啊,我收获很大”。
沈时雨想到这,不自觉弯了弯唇角。
骆衍的耳朵像是小狗一样敏锐,有时候他学烦躁了,骆衍下一秒就能感知到,然后凑过来摁住他的书本不让他看,还会说一些逗趣的骚‖话?
沈时雨抬手摁了摁眉心。
这世界上,除了意志力,最有力量的东西莫过于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