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就听得王机子翘起二郎腿冷哼起来,“可拉到吧,那年老头子我扮作乞丐在你们州府乞讨,你萧遥子坐着轿子从我老头子旁边风光走过,看都不看一眼。”
原本正在痛哭流涕的长须中年哭声嘎然一止,抬起头来,眼眶还红着呢!但脸上却露出尴尬的神情,“老师您瞧见我了?”
然后立马就解释起来,“这样不能怪我,我这不是才接管了道观,忙着去赶道场么?何况那孙老爷家好大方的,两天而已,给了三万两白银,还软轿包接送,您想着泼天的富贵到了头上来,哪个能拒绝得了?”
他说得有种义正言辞的感觉。
只不过他给人一身仙风道骨的高人气质,这会儿又是跪着,眼里还湿润着,但表情又那样……
谢明珠忽然意识到,大抵是世人把王机子这死老头给美化了,以至于自己都觉得他的徒弟们,都非凡辈。
然如今看来,一切不能只光看外表。
不然真容易被糊弄过去。
就在她和几个闺女巨大的震惊中,王机子很自然地伸出手臂摊开手掌,“那银子呢?”
他要的那叫一个理所应当。
长须中年却是满脸大喜,麻溜地爬起身,将背上的包袱递上去,“我想着此处偏僻,未必有这个字号的钱庄,因而全给取出来了,老师您过目。”
王机子接过包袱,在手里掂了掂,顿时满脸大喜,又有些难以置信地看朝萧遥子,“都是银票?”
“那必须是啊!这些年弟子兢兢业业,大小道场不知跑了多少场,反正没有万把也有九千九。”萧遥子一脸不畏艰辛的表情,随后热忱地帮忙打开包袱。
瞬间只见面额一千或是五百的银票,就这么大剌剌地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虽然也是做了一天的侯府夫人,但这么多银票,谢明珠平生未见,下意识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身边也全是女儿们的惊呼声。
至于王机子,嘴角已经咧到了耳根子,“算你小子还有几分孝心。”
萧遥子听罢,面上一喜,连问:“那老师不怪当时弟子没停轿的事儿了吧?”
“这是什么话,咱爷俩之间这些不存在的。”王机子话是这样说,但眼睛却全落在银票上。
第103章
然还没等他伸手将银票都揽到跟前,小时的脑袋就从他身前冒出来,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一脸认真地问,“爷爷,这就是纸醉金迷里的纸醉么?那啥时候咱能有金迷?”
别说小孩儿这理解还挺形象的。
只不过原本刚听得老师原谅了自己,心情舒畅的萧遥子,一下就敏锐地捕捉到了些许信息。
老师一生未取,也无任何亲属后人,他如今住在别家就算了,这小孩儿还如此亲热地喊他爷爷。
顿时只目光怀疑地朝王机子望过去,眼里满是审视的味道,“老师,您这?”莫不是这些年分别后,师父忽然老树开花,娶妻生子了?
不过不对,这也来不及做爷爷,所以老师这是娶了寡妇,直接喜当爹不说,连孙子都一步到位,直接做爷爷了?
都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所以知子莫若父。
萧遥子这脑子里才起了这个念头,王机子那里就猜了个七七八八,一巴掌就往他脑门上拍来,“脑子里都装什么?我这算是认了个义子。”随后指着谢明珠和一圈满脸好奇未退的孩子,“这是我儿媳妇和孙子们。”
说到这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忽然露出些坏笑,一面将装着银票的包袱递给谢明珠,一面打量起萧遥子,“遥啊,虽说同祖不同宗,可我想着你们都是一个姓氏吧,你这辈份好像,比我这些孙子们还要低两倍。”
他越说也是起劲,还掐起指节算,“这样的话,从我孙子们这边论,我算得上是你的老祖宗了。”
谢明珠被他忽然递来的包袱烫了一下手,毕竟这么多银票,少说几十万两以上吧?指不定上百万呢!
然还没来得及疑惑他把学生孝敬的银子给自己作甚,就听得王机子这话,一时没个好气,这老头子真的是……自己学生都不放过。
而萧遥子却是听得云里雾里的,宴哥儿见此,暗地里扯了一把得意忘形论辈份的王机子一下,“爷爷,您悠着点,这位叔叔才给送了这么多银子来。”别把人给气的,将银票抢回去走了。
那到时候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白高兴了。
而小时则高举着胖乎乎的莲藕手臂,“爷爷你做不了老祖宗,我早就改姓了,我和爹爹姓月呢?”
萧遥子依旧一筹莫展,插不上话,谢明珠只得解释道:“这位兄长,我原是镇北侯萧定远遗孀,这些都是萧家子弟。”一面指着自己这些孩子。
“哦。”听得她的话,萧遥子恍然反应过来,又有些诧异,好像镇北侯死了也就顶多一年吧?
不过早就听闻岭南这边人口稀少,有的地方更是男女十分不平衡,所以这朝廷的流放犯过去,地方衙门几乎就是强制女子再嫁。
叫他来说,这个地方衙门的强制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