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机子眉头皱成一团,只觉得没脸看,牵着马就进门来,正好瞧见楼上凉台边挤在一起的小人们,挥手驱赶,“赶紧歇着去,小心回头长不高,一辈子只能跟小板凳齐平。”
此话一出,小孩子们顿时一哄而散。
又或许,和老头子一般,想将这时光留给自家久别重逢的爹娘罢了。
谢明珠原本要去拉月之羡的手询问他路遇了什么危险,怎说差点回不来的鬼话?
谁知道被楼上这帮孩子一打岔,也就没顾得上了,反而被外头街上,确切地说是衙门那边的吵闹声吸引过去,“怎么回事?”
孩子们没在,老头子又牵着马去后院了,月之羡心安理得地伸手揽上这魂牵梦萦的纤纤细腰,“大约几百号读书人,这城中客栈住不下,都涌到衙门里了。”
谢明珠这才想起他信里说的那些,满脸惊色,“那,那你说的那些难民们呢?”
“他们都在城外呢!我来时方主薄已经先过去了。”话毕,不由分说推谢明珠上楼,“媳妇你快进房间,我洗一下就来。”
谢明珠有些心疼,“要不,今晚就将就些。”尤其是看到他有些发青的眼睑,也不知这一路上怎么熬的。
“那不成。”媳妇本来就爱干净,自己身上全是臭汗。
见拦不住,谢明珠只得道:“那我去给你拿衣裳来。”
很快,楼下一阵水声响起,没多会儿月之羡就上楼来了,只是头发还湿漉漉的。
也不知是不是谢明珠的错觉,总觉得他好像又高了些,而且明明早前开门时,瞧见他那衣袍下分明是骨肉纤廋,还叫自己心疼了好一阵子。
觉得他这出门在外吃不好睡不好,人都消瘦了那许多。
可现在瞧来,他分明更结实了,那敞开着的衣衫下,腹肌比早前也更明显了许多,就这身材不多看一眼,她都不算是个正常女人。
“媳妇。”熟悉的撒娇语气声响起,谢明珠的脸也已经贴在他滚烫的胸膛上,隔着那一层薄薄的衣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颗热血滚烫的心在胸腔里欢快地跳动着。
谢明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定义,反正就觉得现在的月之羡十分高兴。
从他怀里将头扬起,还未将满腹的话语说出。
月之羡忽然垂下头来。
随着眼前逐渐放大的脸,谢明珠都没反应过来,她的呼吸和话语都尽数被温柔掩住。
然其实男人的唇并不似他的外表看起来有风度,但这温度,滚烫又灼热,一如他胸腔里那颗心一样充满了生命力,带着极强的侵略性抵在她的唇齿。
这一转眼,同床共枕也快有一年,可是他们之间的亲密,始终都只不过是相拥入眠,吻也仅仅只是落在对方的额头上。
余下的都许在了月之羡那一句要八抬大轿迎娶她进门的誓言里。
可是现在他在做什么?恍然反应过来的谢明珠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有些埋怨地朝他瞪过去。
然她不知道现在自己的眼眸,像是氤氲着一层朦胧水汽。
所以月之羡没觉得媳妇在瞪自己,只看到媚眼如丝,含情脉脉。
“媳妇。”他轻轻地唤了一声。
谢明珠一个激灵,连从他怀中挣扎出来,小声地威胁着,“你别乱来!”孩子们估计都还没睡着呢。
月之羡一怔,旋即忍不住捧腹哈哈笑起来,“媳妇你想什么?”一面趁着她没留意,逐步靠过去,又重新将她搂在怀里。
谢明珠挣了两下,见他没什么过分的动作,方才作罢,“擦一下头发,早点睡觉。”不过心里想起刚才他那个吻,还挺娴熟的,按理这是他们这是第一次。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里像是有只小手在挠,十分不痛快。
眼里也带着些审视,“你这一次去顾州,都去了哪里?”
不明所以的月之羡如实回着:“去顾州后,我让长殷将木雕送去寒石寺,长皋哥去安顿,我直接去找了庾七公子。”
他才说到这里,谢明珠忽然插了一句:“碰到庾家的小姐了?”其实她就随口试探罢了。
月之羡则一脸的惊喜,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媳妇,你怎么知道的?”不过想到那庾家小姐,他翻了个白眼,有些不高兴起来:“那庾家小姐也是,要不是看在庾七的面子上,我才不想搭理她。”
“怎么?”这好像是有情况,谢明珠心底的好奇心一下就被勾起来了,已经不怎么想去追究他为何吻得如此娴熟?
“哼!”月之羡先冷哼了一声,然后气愤地说道:“那庾家小姐的人品真不行,她说给我一处房屋,以后我随便住,想怎么住就怎么住,想让谁住就让谁住。我说好啊,那等我下次去顾州把媳妇和孩子一起带上。她又不乐意了,神经病一样,出尔反尔。”
他自己说完,似压根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还将那庾家小姐骂了一回。
他骂人这个事情,不分男女老幼,谢明珠刚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了。
倒也见怪不怪,不过后来自己不喜欢,他就不怎么骂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