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翁十斤母子三,虽都不聪明的样子,但是缠花做的好,绣花更不差,连她那俩双胞胎稚子天份都不低。
如今她嫂子也不做别的事情了,就专门在家伺候他们母子三人的衣食,好叫他们专心给谢明珠的铺子里接活儿。
宋知秋看了看自己的手,觉得保养得已经不错了,一点茧子也没有,因此不以为然,“小婶,用不着这样紧张,我就是端个盘子而已。”
“那也不成,我已经想好了,如今这城里来了这许多书生,他们多少是家里的独巴丁,老太太的眼珠子心肝宝贝,要是他们真能在这城里长久住下去,这些个京都的贵妇人们,只怕也会来此小住一阵子。”这些贵妇人们来广茂县,外头的衣衫肯定不合适,要重新做。
现在城里类似接订制的成衣铺子越来越多,虽然自己的铺子仍旧是广茂县城里第一名,但为了继续保持这好名声,让人无法超越,谢明珠觉得有必要好好在这方面下功夫。
因此又道:“联排竹楼那边,还有空房子,你们俩得了空,去牙行里看看,去雇两个小丫头来,以后就专门给你们做身边的杂活,你俩就好好养手养指甲。”
谢明珠这话并不夸张,那好的绣娘,一根绣花线能用指甲劈成六股。
姐妹俩听得傻了眼,她们虽说以前也是有丫鬟伺候的,但眼下竟然为了保护手,专门找丫鬟,而且这大院子里,就她们里有,还是觉得不妥。
但谢明珠已经打算好了,继续说道:“还有,我听说郡主那里有什么玉容膏,就是用杏仁油白芷白蜜做的,最是养手,回头咱直接去药铺子里称些回来自己做。”又问她们俩都喜欢什么味道的?
孙嫂子这时候收完了桌面的碗筷,拿了帕子来擦桌子,听到谢明珠的话,笑着附和:“是啊,玉容膏我虽是没有听说过,但就那擦手的蚌壳油,去店里买也死贵,自己熬两三文钱得能一大碗呢!”
其实谢明珠还想弄珍珠粉,疍人手里那碗大的珍珠,反正又不能流通市面上,都是磨粉来做擦脸的香膏,倒不如自己也倒腾些小玩意儿,放在自己的铺子里卖。
说是首饰铺子,可衣裳鞋子什么的,现在也都接单子,可以算是个综合店了。
她说风就是雨,也不嫌热,歇了个午休,起来撑着伞遮阳,拿了个篮子就上街去,直奔药铺子。
别处也没去,专去了陈老太太介绍的那家,一品汤医馆。
没去之前,谢明珠听莫嫂和陈老太太说,一直都以为是一品堂医馆。
结果去鹿角街一看,居然是一品汤,她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是这一品堂名声太显,叫人仿照,开了个盗版的一品汤。
结果把鹿角街这边都逛完了,才发现就这么一家。
又在左右打听,原来是医馆大夫本身就是姓汤,这才放心进去。
门脸虽小,但进去倒是十分宽敞,花木茂盛,倒是有效将医馆里一贯弥漫的汤药味遮掩了不少,叫人心旷神怡的。
谢明珠都想回去效仿,在家里多添些绿化。
她刚进门,就有小童引来,“夫人您这边请。”
谢明珠心头疑惑,他怎都不问自己来抓药还是看病的?不过话还没问出口,转过中间的屏风,便见这里都坐了许多女病人,而长桌那里,便有个圆脸年轻女子,正将人请进去把脉问诊。
方反应过来,他们家有女大夫,故而那小药童以为自己是来看病的,直接就将自己分到这里来。
而排到的女病人进去,又是一层帘子挡住,倒也是起到些保护病人隐私的效果。
这叫谢明珠好奇心起,索性也留下来,顺便问一问,是否有那种不伤身体的避孕汤药。
也是这会儿,女病人们窃窃私语,小声交流,谢明珠也听出来了,这果然是杏林世家,而且这汤老大夫还打破了那传男不传女的规矩,连带着女儿也教,故而才有了如今的汤小大夫。
至于汤大大夫,是汤小大夫的哥哥,听说十分擅长外伤和骨科诊治。
他兄妹俩的名字也有趣,还有段说法。
以前汤老大夫的妻子怀孕,他诊出是女儿,早早就给取了名字,叫汤贞贞,名字来由也简单,就是女贞子。
结果生了个儿子出来,但名字都取了,早早还对着妻子的孕肚贞贞长,贞贞短,早就习惯,索性也就这样了。
后来汤夫人再度怀孕,汤老大夫继续诊脉,这次保管是儿子,就叫汤保保。
然后又错了,这次是女儿。
然即便是他两次都诊错了,大家也都晓得,但还是愿意找他来诊脉断男女。
因为只要他诊出是男的,那保管是闺女,要是诊出是姑娘,那必然是小子。
也是如此,谢明珠刚才来时,见不少大腹便便的妇人被领到另外一头去。现在想来,约莫就是去找汤老大夫摸脉诊断男女的。
她侧耳听着客人们说这一品汤的事情,倒也不觉得无聊,没过多久就排到了她。
终于也看到了这位胆大心细,敢在这种环境下给人做清宫手术的汤保保。
汤保保现在是城里独一份的千金科女大夫,所以每日病人都人满为患,忙起来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如今这眉眼间也满是疲惫之色。
但还是没懈怠半分,所谓望闻问切,病人先进来她便打量气色,出乎意料就看到谢明珠这张绝美面容,只愣了一下就猜出谢明珠的身份。
随即切脉,“谢夫人身体很好,无任何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