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落癸神色平静,优雅收起九尾,随即迈出无声步伐,走出这间已然空无一人的囚室,朝着朱索离开的右侧甬道,不疾不徐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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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和朱索,不会有什么事吧?”
鱼九抿了一口酒,她脸上维持着得体的、略带拘谨的微笑,担忧着向身侧的度朔传音。
“就算出事,总不会死了。”
度朔的传音在她脑中响起,虽然嘴毒,但话语深处,却是一种对狐狸生存能力和保住朱索的信任与放心。
他已用传音,将自己在台上留下灵息暗号、指引狐狸和朱索去城西南追踪线索的事,同步给了鱼九。
此刻,度朔同样端着一杯酒,却并未饮用,只是姿态放松,坐在宽大华丽、暖玉打造的座椅中,银眸沉静地打量着观礼台四周的景象。
四周的席位层层叠叠,坐满华服权贵;空气中充斥着混杂灵压与名贵香料气息;下方广场上的人群越发拥挤如海。
祭坛中心,献祭仪式即将结束。
雨师妾的献祭仪式,并非以血食牺牲,而是以一种更为幽邃诡异的方式进行。广场上,不断有虔诚的不死族民自愿走出,跪伏在祭坛周围。它们在高阶祭司的引导下,主动献出自身一部分精纯的魂力、灵髓,以及对蛇灵先祖的狂热信仰愿力。
这些无形无质却又真实不虚的“祭品”,化作道道色泽各异的光流,汇入祭坛核心的古老法阵之中,形成一枚五光十色的巨大光核。
整个过程肃穆又狂热,没有丝毫血腥,反而凸显了不死族的文化特质。
高台上,度朔垂眸相看,就像一位真正受邀观礼、气度沉稳的贵客,唯有平静深邃的眼眸,藏着警醒的审视与计算。
鱼九继续扮演着柔弱内敛、“口不能言”的“哑女”,格外安静地跪坐在席间。
将他们“请”上来的大祭司,就坐在鱼九另一侧稍后的位置。祂已摘下宽大的兜帽,脸上依旧覆盖着那层神秘面纱。
大祭司身姿笔直,露出的上半张脸俊美苍白,鼻梁高挺,眉骨与眼窝的线条深邃。那容颜辨不清确切的男女性别,超越了寻常的审美,带着神性般的美感与疏离。
祂执起一尊造型古雅、镶嵌着宝石的酒壶,敬向度朔和鱼九。
“二位圣眷者,能驾临观礼,是妾城的荣幸。”
祂的话语虽然客气,甚至带着礼遇,但语调中充满了无形的压力与深不可测的意味。
度朔微微颔首,举杯示意,以妾语矜持回应:“多谢祭司大人抬爱。能于如此盛典,登高台,观圣仪,乃我与旅伴之幸。”
听着度朔传音来的同声翻译,鱼九挤出一个感激的笑容,端起酒杯,小口抿了一下。
同时,疲惫传音:“不能说话也太憋屈了。这种被架着演戏,应付社交的感觉也太累了,唉。坐在这里,真是浑身不自在。”
度朔传音轻笑:“我们如今的坐席,可有的是人艳羡。”
正如度朔所言,他们此刻实在是太过显眼。
高台前排,紧邻大祭司,还被大祭司以礼相待——可不是一般权贵凭借钱财地位就能获取的殊荣。
越来越多的目光从后方、侧方投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好奇、评估,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与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