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将那发髻梳好,恰好也是雨露最盛之时。
她揪着手头那捋头发,手背绷紧。
过会儿,菟丝子抬起脑袋,他额发汗湿许多,连睫羽都蓄了水珠。
“啊……梳好了没?”
她仰倒在椅背,没吭声。
菟丝子抬手摸摸头:“你怎么给我梳了个女人的发型啊?怎么是两个丸子?”
“哪里是女人的发式……小孩子都是梳这种双髻的,多可爱呀,梳起来就不容易掉头发了。”
她理理裙摆,冲腿间人道:“好了,快起来吧。”
菟丝子恹恹颔首:“……起不来。”
“腿……,腿麻了。”
“麻了?”
“麻了。”
“我卖这么多东西回来累得很,你就别使性子了。”
冷翠烛自是不信,伸手去拉他,刚将他拉起一点,他就倏地跌坐在地,连带她也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他自暴自弃般瘫坐在她面前,撩开衣服露出双腿,指着腿上印子:“你自己看嘛你自己看嘛!我哪里在使小性子……”
许是跪了太久,他腿上满是淤青,特别是膝盖,被青紫色的印子覆满。
她没想到菟丝子的肌肤会这么娇嫩,稍稍跪一下,腿上就磕出印子。
是他自己要跪着舔的。
“这样多好呀,以后你看到腿上的印子,就能想起我。”她戏谑道,“我对你好吧?这东西别人都没有,单给你一个人的。”
菟丝子错愣抬头。
她说的话太古怪了,可他却无法反驳,甚至还异常欣喜。
对啊,这淤青只有他有,是奖赏啊。
妈妈赐予他的奖赏。
他好感动。
她柔若无骨的双手轻抚他面颊,指甲挑起他湿濡发丝。
“你在家里,没听我的话是不是?门口的草都没除。”
“……对不起。”
他攀上女人裙摆,埋到她的裙纱之间,双腿就直愣愣地露在外面,腿骨头被地板硌得泛红。
接下来的几天,冷翠烛回来看过几次菟丝子,有一两次正好尤恩也在家,三人会一起吃一顿饭,像一家人似的。
自从被发现偷懒后,菟丝子就勤快许多,将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让她一度怀疑他有什么神力。
结果,某天晚上菟丝子喝醉了酒,自己将实情告诉了她。
“空少收拾的啊,嗝……我哪里有空打扫卫生啊……”他埋在枕间,面颊红润,双眼迷蒙。
“……空少是谁?”
“尤恩啊,他这几天没飞行任务了,就一直窝在家里打扫卫生,还给你儿子住的阁楼也做了个大扫除。”
冷翠烛了然于心。
尤恩总是默默无声地做了许多事,给她减轻了好多负担。
就比如,这几日尹渊一直萎靡不振,特别是每餐喝完茯苓霜后,总要坐在四轮车小憩上那么一两个时辰,她便得以空闲跑神儿,或是直接将尹渊丢在亭中,自己出府去逛。
这其中不可能没有尤恩的手笔,只是,她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
菟丝子哈欠连连,摆手合眼:“好困,我先睡了……”
“死孩子,”她坐在床边,迭次轻扇他面颊,“别睡呀。我给你熬了醒酒汤,你不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