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会儿,侍卫回来,挥手道:“快,侯爷还是说拖到一边去!”
“我们一起拖,动作快点,侯爷还要回去喂小竹叶呢!”
她倏然哭啼出声,眼里眨巴出几滴泪水:“唔……两位大哥……”
面前两人一齐叫喊:“还活着还活着!”
侍卫又跑回去问了一遍,冷翠烛才被几个丫鬟拉起身,搀扶着上了马车。
车厢里很宽敞,弥漫着淡淡的青竹香。
这马车里哪哪都好,什么东西都有,但只有她一人。
显然,姒青公子坐的不是这辆马车。
冷翠烛这才意识到见这所谓的姒小侯爷一面有多难。
从前这孩子可是上赶着都见不到她一面,时过境迁啊。
“多谢您家侯爷,妾身对他无以为报,”她取下腕上的玛瑙手串,双手奉给侍卫,“这是妾身最为珍视之物,侯爷若不嫌弃,妾身想让这手串陪在侯爷身边,好比妾身始终与侯爷相伴,从未离开。”
她抬头冲侍卫温软一笑。
侍卫看得出神,连连答应:“好、好的娘子!我这就帮你送过去!送完再回来告诉您怎样了。”
“那,谢谢大哥您。”
她对此其实并无多大把握。
若是送个信物就能将人勾过来,陈大人和李盐商也不会绞尽脑汁去创造见面的机会了。她心里其实一直没底,她不太相信姒青还记得她,她还能将他的魂儿再勾一遍。
男人女人都一样,喜欢青涩的肉体。而她不再同从前那般年轻貌美了,她甚至还已为人母。
更何况年少时的悸动,来得快,去得也快。怎么会有人一直喜欢别人十几年呢,她不信这十几年间遇不上更好的,就像她和尹渊一样。
从前她爱尹渊爱得死去活来,现在也相看两厌。
但她除此之外毫无办法,只能一试。
大家的希冀全压在她身上,她必须去试。
她在马车里等了许久,等到正午太阳高高挂起,透过窗纱缝隙洒进来,洒在她眉心嫩红花钿。
仍未等到侍卫回来传消息。
冷翠烛哪能甘心。
她攥紧手中丝帕,徐徐挪步到窗边,想撩开窗纱一角去瞧外面光景,怎料手头丝帕竟随风飞到外面去。
“哎,我的帕子……”
她撩开窗纱。
男人正站在窗外,抓着手帕一角,抬眼与她对视。
她见他眼里含着泪,被日光照得他双眸熠熠,又很快消失不见。
如他手中的那块丝帕,轻轻松开手,就随风飘离了去。
他目光瞥向旁边马车,似是要走,迟疑不定许久终是垂下眼帘。
又过了良久,复抬眸笑道。
“太阳出来了……”
“好晒,眼睛都睁不开了。”
那般雅淡容仪,温柔情态,颀然宛若松形鹤骨的男人,冷翠烛不曾见过。
她竟也有一瞬间的恍神:“那,公子进来坐?”
姒青比十几年前要安静得多。
两人肩并肩坐在榻上,相方都不开口说话。
冷翠烛便趁这个机会偷偷去打量他。
他脸上的那些星星落落的小痣,如点点落雪,衬得他肌肤更白,唇色寡淡,面容消瘦却不不是弱不禁风的那一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