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快点出去把他弄走啊……”她病急乱投医,直接将这个烫手山芋投给了尹渊。
他倒不烦,反而哑然失笑。
待尹渊将姒青一行人赶走,她已缩在榻上将要睡过去,只眼皮还能勉强睁开。
“走了?”
“嗯。”
她抬手去拔头上发簪:“那你也走吧。”
尹渊刚坐到椅上,闻言扭头望定她。
“你拿我当什么?”
“官人都用一大堆文绉绉的话来痛斥我识人不善了,就不会多翻翻典籍找几个词来形容自己?”
“……那是气话。”
“你也要学他,扇自己巴掌吗?”她双手抱胸,“好啊,是你的话,我倒愿意看。”
“但官人肯定也不舍得这么对自己吧?”
尹渊凝着她,咳嗽出声,闷头用丝帕掩唇,仍在咳嗽。
直至他额间出了薄汗,眸光飘忽。
“你怎能这样说?你还真的被姒青说动容了,想把枕边人换作他?”
“官人都愿意把亲生儿子拱手送人了,想必把我送走不过也不过就是顺手的事吧?”
男人难以置信,半晌冒了句:“……泠娘,你累了。”
“我不累,我现在清醒得很。”她说,“既然当初不喜欢冷蓁,又为什么要让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你当初又是为何扮作个慈父的模样?”
忆起往昔,她潸然落泪。
若是当初怀孕时知道会闹到现今这种痴怨交缠无可转圜的场面,她就该在胎儿尚幼时就滑掉。
怪就怪在她从前贪图的太多了,想靠孩子栓住他,要他的爱,还要用孩子谋得一个名正言顺,做他的妾室。
到头来,才知她想要的爱与名分只不过是泡影一场。
“那是我的孩子,又不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你怎么能说送人就送人。”
“是你自己说的,与冷蓁在一起让你很难受。”
“送人怎么了?他死在外面我都不在乎。从始至终,爱他又恨他的只有你。我们之间,本就不需要孩子。”尹渊叹道,“泠娘,有时你真的很别扭,让我不知该说你什么好。”
“你是三十多岁,不是十五六岁,做人做事能不能成熟一点?在下决定之前先动动脑。”
似是触碰到逆鳞,她猛地从榻上弹起,声泪俱下:“分明是你把我搞成现在这样的!好、好啊,你现在又嫌烦起我来了。”
尹渊蹙眉:“你本来就很作。”
“我的确也有点烦你。”
她抹泪哭道:“是我让你来的吗?是我每天撒娇讨好你,求着你来见我的吗?”
尹渊:“不是。”
“那你就不要来找我啊!”
尹渊:“不行。”
“为什么不能?”
她简直是满腔怨火没处可撒,冲他吼道:“因为我与你一样,也对你厌烦、疲倦,无比的厌恶、憎恨你!”
男人被吼得愣了瞬,垂眸喃喃:“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不能来找你……”
语毕,冷翠烛恼得搬起柜上花瓶,朝男人砸去。
在气头上的她虽头昏脑胀,但砸得很准,正中男人额头,砸出血印。
青瓷花瓶摔在地上,碎成几片,光滑的釉面沾上几抹血渍。
尹渊用丝帕揩去额间血渍,轻啧了声:“这样很危险,容易伤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