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青从地上爬起,拿起桌上削水果的小刀,缩到角落。
她瞧见了:“……你干什么?”
男人背对她,乱糟的长发披在脊背,手上动作迅速,一气呵成。
鲜血飞溅在地毯。
“干什么?”
她起身靠近男人,待看清男人手上动作,浑身一震。
男人已用刀尖顺着腕上青筋的脉络割开肌肤,将刀尖探入血肉,奋力从里挑出什么。
那东西缠在冷白的刀尖,正鲜活,尚在蠢动。
比起那活物更先从血肉之间逃出的,是成股成股的鲜血往外流,淌过腕骨,滴在银狐地毯,一路流向壁上明镜,镜中他腕上鲜血不断往下流,如一条生生不息的红蛇。
艳红、颓靡。
她哪里见过这般的残忍场面,去夺男人手中小刀,却沾了满手血,吓得后退连连,一直退到墙壁。
扭头瞧着镜中自己惊惧崩溃的神情,跪坐在地毯的男人也已将什么东西挑了出来,一个不稳,那活物从刀尖跳到壁上。
正着她,冲她嘶叫。
是一条肥美的蠕虫。
手臂上的蛊虫像是得到什么讯息般,在她的皮肉之下不停挣扎,拱出一个又一个鼓包,活跃没多久,就倏地消失在她手臂,什么都不剩。
她这几日一直泛青的手臂终于恢复原状,只腕间还存隐痛。
蛊虫,没了?
姒青爬到她身边,一刀扎在镜上蠕虫,整面墙的镜子都破裂开来。
蠕虫在刀下蹦跶几下,而后化为灰烬。
“没事了,没事了……”
男人冲她笑笑,捂住手腕昏死过去。
偏巧,就倒在她肩头。
蛊虫的确是没了。
姒青将体内的母蛊挑了出来,连带她体内的子蛊也跟着消失。
结果是好的,可过程实在是太悚人,姒青失血过多晕倒了,连带她这个目击者也因受惊掉魂卧病在床。
卧床的第一天,她听丫鬟说侯爷令人将那间房的装潢全换了下,还让人在房中熏药草去血腥。
“这样啊……那侯爷现在怎么样?”
“听说已可以下地走动了。”
小羽带着几个小厮端汤进来,笑眯眯道:“娘子,这是侯爷让送的,让您补补身子!”
那几盅汤全是她没见过的,甜的咸的浓的淡的皆有,皆供她挑选。
她没多大胃口,就随手指了盅党参红枣汤。
丫鬟给她喂汤,小羽就在房中又擦窗台又插花。
“唉,侯爷前几日也老喝汤,小的也不知喝的是什么宝贝,他还再三嘱咐小的不要告诉娘子您。”
“……他喝汤?”
“是啊,每天都喝,听大夫说,好像上月末这月初就开始喝了。汤材好像有什么蓇蓉、潼蒺藜、红花、莲须、断子草、蝎子毒……反正挺多的。”
上月末这月初不就是他们重逢的时间吗?
她疑虑更深:“断子草?”
“是的呀,”小羽点点头,“还有蝎子毒。”
卧床的第二日,姒青来见她。
她本不愿见,奈何担心他又做出什么耸人听闻的事,就让丫鬟把他请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