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在视线掠过姜以柔微微蹙起的眉时,他的眼底深处才会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
他冷眼看着方镜麒失控的模样,不期然回想起那天下午,这白发少年提着饭盒,在他面前放肆炫耀着姜以柔对他的偏爱,那副得意的姿态格外刺眼。
当时心如刀绞的是他。
现在,似乎轮到对方了。
谢凛漠然欣赏着少年猩红充血的凤眸,良久,他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唇角。
他唇角那抹弧度转瞬即逝,狭长幽深的眸中却带着冰冷的、唯有方镜麒能读懂的挑衅。
方镜麒的动作骤然停顿。
所有的暴怒仿佛被瞬间压缩,沉淀成一种冰封般的死寂,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可怕眸光盯着谢凛。
恰在此时,姜以柔上前一步,软声道:“镜麒,你别激动,他只是顺路送我……”
方镜麒终于将目光从谢凛身上收回,眯着眼看向姜以柔,冷呵道:“他算什么东西,凭什么送你?!”
姜以柔有些头疼,随口解释道:“他只是担心我……”
没想到话一出口,方镜麒又炸了。
他猛地用左手拽住姜以柔的手臂,凤眸中怒意汹涌,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说:“我这里难道是龙潭虎穴吗?有什么可担心的!”
方镜麒为姜以柔话里隐隐体现出的亲疏而怒火中烧,一时失控,攥着姜以柔手臂的力道大了些许。
姜以柔纤秀的眉立刻紧紧蹙起,痛得小声抽气。
谢凛的眼神从未离开过姜以柔,在看到她不适皱眉的那一瞬间——
一直沉默如影子般的谢凛,动了。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道高大的身影已转瞬闯入病房,如围猎的野兽般悍然出击,浑身煞气。
他没有多余废话,出手如电,直取方镜麒攥着姜以柔的那只手腕!
方镜麒反应极快,立刻松手格挡。
但他毕竟年轻,又伤了一臂,怎么敌得过谢凛这个一拳又一拳杀出来的狠角色,转眼便被谢凛反拧住手臂。
谢凛面色冰冷,出手狠辣,竟直接捏住了方镜麒断掉的右臂,微微用力——
哪怕有石膏保护,方镜麒还是疼得脸色一白。
方镜麒冷汗涔涔,却咬紧牙关,愣是没吭一声,反而用尽左手力气狠狠反击,大有股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不要命狠劲儿。
“住手!”方隐年面色铁青,立刻上前格挡,试图分开两人。
三个男人,就这样在病房内毫无征兆地缠斗起来,空气仿佛都被暴烈的怒火燃尽了,满屋子充斥着压抑的闷响和粗重的呼吸。
姜以柔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惊得心跳骤停,随即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
“够了!”姜以柔皱着眉头插入他们之间。
明明姜以柔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凭她的力量无法阻止在场任何一个男人。
但奇迹般地,在她闯入战圈的瞬间,三个男人动作皆是一滞,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即使是最暴怒的方镜麒和最冷漠的谢凛,也不由自主地收敛了力道,生怕伤到她分毫。
姜以柔柳眉倒竖,目光扫过这三个让她头疼的男人,怒斥道:“你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
刚才还打生打死的三个男人,此时一个比一个沉默,只用冰冷的眼神互相厮杀。
一时间,病房内只剩下方镜麒压抑着痛苦的沉重喘息声。
姜以柔压下火气,目光落在方镜麒不自觉微微颤抖的右臂上,心下一紧,连忙上前捧住:“是不是碰到伤口了?疼不疼?”
方镜麒苍白的脸上硬扯出一个不屑的冷笑,嗤道:“…不疼。”
他狠狠瞪向谢凛,语气狂妄地哼声道:“就凭他,还伤不了我。”
姜以柔无奈地瞪他一眼,转而看向方隐年,说道:“叫医生来检查一下吧。”
方隐年面色凝重地点头,看向侄子伤臂的眼神里满是担忧,再转向谢凛时,那目光已冷得如同数九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