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是那个躲在阴影里的杂碎,夺走她的生命。
不该是……这个世界,在她最美丽、最鲜活的时候,如此残忍地碾碎她。
一种比空洞更深沉、比绝望更暴烈、比悲伤更炽热的东西,开始从心底虚无的深渊中,缓慢却无可阻挡地滋生出来。
一点火星。
在那片冻结一切的寒冷与黑暗中,一点猩红的、疯狂跳跃的火星。
然后,火星引燃了我整个躯体。
那火焰没有给我带来任何温暖的光明,而是想要将眼前一切、将整个世界都焚烧殆尽的破坏欲。
空洞的胸腔,被这暴怒的火焰填满、烧灼、膨胀。
冰冷的四肢,被滚烫的岩浆般的恨意灌注,开始恢复知觉,那知觉是撕碎一切的渴望。
停滞的大脑,被灼热的痛重新激活,每一个脑细胞都在尖叫着同一个字:杀!
杀光他们。
杀光每一个与此有关的人。
杀掉那个释放兽瞳的杂碎。
杀光……所有让这一幕发生、所有默许这一幕存在、所有没能阻止这一幕的……一切!
灰白的世界,重新被色彩浸染。血与火的颜色。
岩壁是暗红的,像干涸的血。
灯光是惨白的,像死人的骨骼。
钟乳石的阴影是漆黑的,像通往地狱的裂口。
而前方,那只巨大的、冰冷的、依旧悬浮在那里的兽瞳……
它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如同一根细针,它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那纯粹恶意的凝视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它看到了吗?
看到了我眼中那足以焚尽灵魂的恨意?
看到了我怀中那具逐渐冰冷的美丽躯体?
看到了一个空洞的人,如何被绝望和恨意重新填满,变成只为了毁灭而存在的怪物?
不,不重要了。
方若仙死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的身体奇迹般停止了颤抖。
我的呼吸变得平稳而深长。
眼眶里最后一点温热的液体消失了,干燥的、灼烧般的痛一点点涌了上来。
我轻轻地把方若仙放平在地上。
很小心,很温柔,像是怕吵醒刚睡去的婴儿。
我脱下自己的皮衣外套,折叠起来,垫在她的头下。
轻轻摩挲着她细腻的脸颊,她脸上的血迹,但有些已经干了,擦不掉了。
她依然那么美,美得让我心碎,美得让我舍不得移开视线。
“方若仙,”我轻声说,声音温柔得可怕,“我会让所有人,给你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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