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要你来,便是希望你能够前往密教总殿,盗回这枚‘微不足道’的火种。”
林斐然举目望去,朱红的颜色烧灼在这双深静的眸子中,煜煜有光。
张思我趁着暗色,又递了杯茶给林斐然,开口叹道:“并不是为难你,只是我们几人之前都尝试过,但他们对我们太过熟悉,像是卜算过一般,我们一个个轮着去,又一个个掉坑。
能够从那样的罗网中逃回,已经算本事大,再想盗走,实在难如登天。”
他转眼看向林斐然,一双眼在暗色中闪着矍铄的光:“但你与李长风不同。围堵第九人时,他似乎没有料到李长风的出现,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先前洛阳城一行亦然。
你们才刚刚加入,他们对此没有了解,所以盗取火种之事,由你二人同行,胜算最大。”
李长风站在暗色中,没有言语,只传来几声咕噜的饮酒声,但他今日能出现在这里,显然是已经同意。
林斐然并未拒绝,而是先开口问道:“火种是用来做什么的?”
暗色中,一位男修开口解释:“你先前应当有所听闻,密教弟子在人界北原扎营守卫,不许旁人轻易越过。”
这声音如此熟悉,林斐然神色一怔,立即抬头看去。
那男修一顿,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暴露了什么,便立即伪造了另一道声线,不急不缓继续道:“其实这才是我的本音。”
林斐然:“……”
她欲言又止,实在没想到这人竟也是其中一员,顿了数息后,她选择不拆穿,于是点头,佯装恍然:“原来是这样,前辈厉害。”
对方平静回答:“哪里哪里。”
在其余人无语的沉默中,林斐然已然翻页,想起这北原一事。
之前人界一行时,慕容秋荻便是为密教强行断路一事回城,向人皇请求援兵,为此还引发一番对密教的争议。
于是她道:“若是只有密教弟子看守,凭诸位前辈的本事,越过应当不难,又与火种有何干系?”
熟悉的男修继续开口解释。
“若是真有这么简单,也不会拖延至今。你应当不知,在北原深处,有一个无法忽视的异兆,北原百姓称其为天罚之物,天裂便是从中而来,必须将其破除。
而要破除,就得深入北原腹地。
围守的密教弟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笼罩在四周的一片浓雾。
人入其中,则灵力大减,几乎与凡人无异,我们曾经尝试过,但的确无法穿越。”
说了这么一大串,他似乎累到了,于是吁了口气,就地坐下,不再开口。
林斐然:“……”
还是这么随心奇特。
不愧是你,谢看花。
张思我咋舌一声,随后接道:“我们为此算是绞尽脑汁,查遍古籍,这才得知这是一种怎样的雾,要想破除,唯有一枚不熄的火种将其焚烧殆尽。
我们又找了许久,遗憾发现,这枚火种竟存在密教之中。”
林斐然终于明白他们的意思,但心中仍旧保有疑问。
“为什么是我?”
如果要找信得过的新人,那么像李长风这样境界高深、足够正气的人不是没有,为什么是她?
那女修指尖微动,燃起的火种虚像便熄灭,只余宝盒散出的淡淡蓝光,柔和、地将林斐然面容照亮。
她轻声开口:“你能见到气机吗?人人不同,有的浩如江海,有的蜿蜒如溪,只有你……”
林斐然自然接过话头:“我知道,只有我的细如青烟,不小心就能掐断去。”
女修一顿:“谁告诉你的?”
林斐然也不遮掩:“当初去剑山择剑时,无一柄为我出鞘,其中的剑灵告诉我,正是因为我气机浅淡,没有剑灵愿意跟随一个不久于人世剑主。”
女修柔声一笑,高大的身影在众人间尤为醒目:“是也,但非也。”
“你的气机甚至不如青烟粗壮,几乎只有纤毫,这本是必死之相,但其中又有不同,因为即便是将死之人,也绝不会如此缥缈。
当一抹气机与众人皆不同时,那就叫变数。
师祖选择将铁契丹书留给你,一定也预料到了这点不同,所以,要想取到这颗火种,非变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