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笙看着眼前这道金白的身影,目光也渐渐凝重起来。
这人仍旧没有用她想象的“那一招”,便意味着他尚有余力,并未被她这一箭逼到绝境,他仍旧保有那一张足够强劲、且令人忌惮的底牌。
“一直以来,我们都小看了你。”
她握着长弓,说出了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她身后的少年静默不语,但目光却罕见地倾注在如霰身上,满是探究。
只可惜,不论他们说什么,眼前这人都好似没有听进耳里,只是警惕看来,不为所动。
千里之外,如霰听闻这话,竟是气笑一声。
“动手。”
他话音刚落,夯货便如一道奔雷般飞身而出,身法与如霰别无二致,但却多了一种难言的锐利。
毕笙与他斗法,并指而下,击上这人臂膀时,竟有一种劈上金玉的震荡与坚硬!
正在二人缠斗之时,那个叫阿澄的少年忽然闯入战局,以一种不甚熟练且踉跄的步伐奔去,将手中的匕首刺上如霰腰后的某一处,却没有意料之内的反应。
他神色怔然,但下一刻,夯货便面无表情回身踢去,阿澄受击,在屋脊瓦甍之上跌撞数米才堪堪停下。
毕笙当即抬手,灵力涌出,利落将人救下,只是他身体孱弱,起身时已经是有些晕眩。
他哑声道:“大人,他不是如霰……我们没有必要与他缠斗,得立刻离开这里。”
毕笙闻言立即转头看去,厉声道:“那还等什么?将他制住,我们必须立刻赶回金陵渡!”
她此时更为在意林斐然,然而并不是担心她在金陵渡的所作所为,而是担忧林斐然被道主看见、认出……
阿澄不再看向“如霰”,而是转身看向这方大阵,抬起手,低沉而模糊地念出一句,随后出声道。
【破】
刹那间,威势赫赫、即将闭合的大阵之上竟然出现一丝裂痕,随后便如被击碎的冰面一般,蛛纹攀爬,块块碎裂,如星子一般混在雨中坠落。
【定】
原本还在动作的平安、碧磬与旋真,就这般生生止在半途,诸多妖族百姓诧异停顿,张思我举着铁锤,一脸憋屈地看向这个苍白脆弱的少年,就连如霰也立在原地,没有动作。
但阿澄咳嗽得更加厉害,几乎是半跪于屋脊,腰身佝偻如虾,咳出的声音十分苍旧,那是一种雨夜也掩盖不掉的沙哑之声,再抬头时,他的嘴角甚至渗出一些血色。
他今日已经说了太多的咒言,再多一句,他的身体或许便会因为承受不住而崩溃。
毕笙心知他状况不好,也不再留恋此处,匆匆上前提起阿澄的后领,一声呼哨后,暗色中飞来一只苍鸟,她一跃而上,任由雨风扬起轻纱,极快地向界门而去。
临走之时,阿澄仍旧向后看了一眼,“如霰”被他定在雨中,没有追来。
他忽然裂出一种嘲讽的笑,沙哑道:“果真是假货。”
夯货看不懂那样的神色,如霰却见得一清二楚,若他就在妖都,今日这些人绝不可能如此轻易逃脱。
他甩开手上的血色,立即用心音与林斐然联络。
“他们离开妖都了,你那边如何。”
片刻后,她的声音传来:“还差一点,但是无碍。”
如霰俯身摘下那一株奇草,沉默一瞬,但还是开了口:“我已经找到草药,要我现在就去找你吗?”
“不必,我这里很快就好,你顾自己。”她果然这么回答。
如霰微微叹息,但还是应下,断开心音后,他直起身,看向满地狼藉,心中竟想。
明明才分别数日,但他却好像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见到林斐然一般。
出了秘境,他纵身而起,停顿片刻,还是放出阴阳鱼,顺着它指出的方向,向林斐然而去。
……
另一边,林斐然仍旧同李长风一道鏖战。
她沉声道:“前辈,密教圣女已经离开妖都,向此而来,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已经找出路线,数到三,你将他们拦住,我去夺火种!”
“好!”李长风纵身而起,朗声大笑,顷刻间,剑影竟是遍布于此,“后辈,你就安心地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