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很难受吗?心也像被系紧一般,又酸又痛?”
秋瞳怔怔看去,第二滴泪还挂在颊侧,有些不明所以,却又有些其他的情愫。
下一刻,卫常在继续他的动作,他拉起秋瞳的手,在她诧异的眼神中,将指尖落到她掌心,垂着眼睫,一笔一划写了起来。
秋瞳顾不得其余情绪,立即仔细识别。
他写道:再等一等,你的剑,我会还你。
秋瞳一怔,被他拉着的手下意识攥紧,再看向他的目光又有了变化。
卫常在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又将她的掌心展开,补了一句:不必太过忧心,不必把它当成婚宴,这只是一个局,林斐然问起来,你也这么告诉她。
他写得很慢,甚至还能感受到笔锋的锐意,秋瞳抿唇看着,目光微动。
但他仍旧未停:心痛很快就会过去的,像我一样。
秋瞳抬头看去,只见卫常在轻叩心口,又做了几个吐息,随后破天荒地和她说笑:“其实没用,但能好受一些。”
像他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心痛,然而为谁而痛,已经不言而喻。
秋瞳看着他,看着这个前世的爱人,看着他们身上的华服,看着这处熟悉的成亲之地,她现在其实什么都没想,但眼泪已经悄然而出。
有时候,失去并不是一个缓慢的过程,而是在你意识到的那一瞬,意识到它再也不会回来的一瞬。
那或许是在一个晴好的午后,或许是在眼下这般兵荒马乱之时。
重来一世,卫常在或许不会再陷入天人五衰之境,可他也不会再爱上她。
重来一世,到底为什么呢?是她晚了一步吗?
砰然一声,烟火升空,在白日炸开,并不算绚丽,却有无数花瓣从中簌簌洒落,是栀子,细小洁白,纷纷而落。
这是前世卫常在选的花,也是她最喜欢的花。
她不爱粉桃,爱的是这样弱小无骨的花朵。
“秋瞳,婚宴开始了!”
素丹声音温柔兴奋,手下却不容拒绝地将她向前推去,让她踏上这段铺陈的红缎。
细小的花瓣洒下,擦过额角,擦过手背,秋瞳无法抗拒地走了上去,她手中牵着一段和卫常在相携的红绸,走在这熟悉的石阶,缓缓闭上了眼。
前世的卫常在看起来冷,但其实心肠最好,他私下也爱微微一笑。
那日成亲时,他们一同携着红绸上山,他带着肉眼可见的笑容,同山路旁的亲朋好友点头致意,揽着她的肩,和她一步一步走到属于他们的宅邸前。
秋瞳踏上石阶,闭目回想到那一日,唇角也不由得轻翘起来,心神松快。
她在这份回忆的畅快中睁开双眼,见到了山路旁贺喜的亲朋好友。
她见到了她的父母,他们竟相拥站在枫树下,笑望着她,她见到兄姊们,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祝福似的笑意,另一旁还有看着她长大的长老们,从小玩闹的友人……
秋瞳的神情越发凝滞。
他们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该露出这样作伪的笑容,真的是他们吗?如果是他们,为何会愿意来参加这场婚宴?
眼前的场景与记忆中完全一样,山路太长,栀子的香味是如此浓郁熏人,秋瞳只觉得头脑一阵发晕,她甚至要分不清真假。
脚步踉跄几分,却被卫常在伸手扶住。
“花雾中带有幻药,凝神屏息,他们不是你熟识的亲眷。”
如同一道清冽的甘泉灌入,秋瞳回过神来,竟发现自己还在山脚,半空中仍旧有烟火绽开,簌簌栀子散落之下,没有亲眷,只有张春和一人。
秋瞳下意识向后一步,目露警惕。
张春和却只是看她一眼,随即抬起手,他将手中的昆吾剑递给卫常在,只道:“常在,你忘了带剑。”
秋瞳的目光不受控地落到剑上。
为何会带剑,为何要带剑,他们要剑做什么,他们要杀谁?!
在张春和转身离去之时,秋瞳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抬手抓住了他,双目微红看去:“你办这场婚宴,到底是为了什么!”
素丹立即抬手将她拉回,可秋瞳仍旧死死抓着他,张春和略略抬眼,素丹放开后退后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