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鸿建筑体量大不大?资格老不老?还不是说债务危机就债务危机,几栋楼就这样低调的卖了。
“万一真到了那天,他有负债,你没离婚,你就得跟他一起还债。”虞知微冷笑,“你是他配偶,帮他还债,姓凌的是法人,帮他坐牢,他呢?无事一身轻,拍拍屁股走了,你还想恶心到他?他先恶心死你!”
未必真的会到这一步,但确实有可能,社会新闻和街坊八卦里类似事件并不罕见。
梁穗敏叹口气,对女儿道:“微微说得对,以前就算了,现在可不一样,风险增大了,咱们什么也没享受到,还要平白担风险,就算了吧。”
“这么多年了,你们也没什么往来,再说有什么感情都是假的,不如早点解决,你也不想以后他死了,你还要顶个他的未亡人的名头吧?有什么意思。”曾弘闻也跟着劝。
同样的话在过去这么多年里,几乎每一年他们都要说一遍,边说边叹气,说是他们害了她。
曾蜜枝还是老样子,低着头,一脸倔强又委屈的样子,咬着牙低声说:“可是我不甘心,凭什么……”
“凭你胆小懦弱!”虞知微心里的火终于压不住了,整个人从沙发上跳起来。
手里的果盘也被她打翻在地,刚才没吃完的芒果掉出来,将地上染了一片黄,小猫想来吃,又不敢,两只紧紧依偎在一起。
虞知微的音量丝毫不加控制,并且充满了痛恨、愤怒和恨铁不成钢的失望,情绪复杂痛苦到她的表情也随之变得扭曲。
所有人都被她的爆发吓住,愣愣地看着她。
“你敢说不是?你说着不甘心,却没有任何行动,光会在这里当阿Q,能舒心就怪了!”
“我真是不知道你在坚持什么?有什么好不甘心的,为了一个贱人,一个渣男!你要是早点离婚,再找一个,说不定二胎都读大学了!”
“自从闹翻,你和他见过几次面?渣男你不去打,小三你不去撕,眼睁睁看着他们逍遥快活,跟我说又说不甘心,你到底做什么了?扮贤良大婆,等着男人老了回归家庭吗?图什么,图他年纪大不洗澡一身老人味吗?”
“哦,还有,你不跟他离掉这个婚,万一你明天嘎嘣一下没了,你的财产就会成为遗产被他继承,以后就会成为他的遗产被分给虞念,你觉得他会分给我多少?别说那以前是你的,现在是谁的就是谁的,你不高兴,你还能从地底下跳出来打他吗?你说这样谁更恶心,你的老公被人家睡,你的钱被人家的女儿继承,也就你的女儿没被他们打,但被他们笑啊!”
她说得有点刻薄,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以前每次老两口劝的时候,她只会跟着说几句早就该离了,也不知道在倔什么,现在还要一个月冷静期,又要多见他一次不觉得烦吗之类的话。
这还是她第一次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不加以丝毫修饰就直接说出来,越说越火大。
“微微,你怎么……”曾蜜枝有些错愕,皱着眉头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这么生气?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
她倒不觉得虞知微这样说她有什么问题,一来话糙理不糙,同样的话她上网看过看电视也听过,二来这是自家孩子,说一下就说一下嘛,没问题的。
她就是没见过虞知微这样,觉得她是不是在外面受欺负了。
梁穗敏和曾弘闻跟她想法差不多,也赶紧接着问:“是不是受委屈了?”
“谁跟你说了什么吗?那个……你是怎么知道你爸在外面开公司的事的?”
“我为什么不能生气?我是最应该生气的人!”虞知微现在觉得他们的关心是那么令人烦躁,“你管我怎么知道的,现在是这个问题吗?少在这里跟我转移话题!”
“总是说为我好为我好,一个二个都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也不在意我的意见,到底是哪里为我好了?”虞知微说到这里,喉咙突然卡了一下,声音变得哽咽,“小的时候你们吵架,我说害怕,你们还是当我的面吵,摔东西,后来你说不想我变成没有爸爸的小孩,我说我可以不要爸爸,让你们离婚,你又改口说自己不甘心……”
她喘了一下,眼圈完全红了起来,声音更加委屈:“你们知道我……朋友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想到什么吗?我想起来小的时候,同学们问我,虞知微是不是你爸爸不要你和你妈妈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我那个时候老是想,要是你们离婚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大声告诉别人,是我和我妈妈不要他了,可是……”
“我第一次谈恋爱的时候,男朋友知道虞城是我爸,让我去讨好他要好处,我说我不,他说假清高,说我有资源不会利用,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人家都不要我了,我还舔着个脸上去……”
她从小到大都格外懂事,第一次这样发脾气,语速都点急,想到什么都一股脑地往外说,生怕说慢点就忘了,脸孔憋得通红,眼睛瞪得大大的,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大人们被她这番话说得怔愣,全都沉默下去。
客厅里只有她急促而压抑的喘息声,谁都没有再说话,连猫都静悄悄的。
虞知微突然就失去了继续表达心声的欲望。
“……算了,随你吧,随你高兴。”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怏怏,还道了声欠,说刚才不该那样讲话。
说完就转身回房了,还叫上小玉。
小玉见她招呼自己,立刻便甩下小伙伴跟上去,警长见它走也要跟,但到了门口,却被虞知微拦了下来。
“你不要来,你不是我的猫。”
这是特别小心眼,特别孩子气的行为,但她就想这么干。
进了房间刚关上门,手机响了,是戚盛屿打来的电话。
虞知微缓了缓神,觉得自己语气能正常了,才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是一片漫长的沉默,她只能听到戚盛屿的呼吸声,一会儿平缓,一会儿又变得有点急。
好几次感觉他像是想说话,但最后又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