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浮空,清辉洗彻层峦。
星垂四野,银汉倒悬千里。
她随手折下一枝木槿,以花代剑,挑着空荡荡的酒葫芦。
醉眼朦胧间,竟对着苍茫山水举杯相邀:
“不待春风慢——”
山雾忽散,明月如盘。
“我以明月宴群山。”
远峰似有回响,恍若故人抚掌而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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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年后,某国市集。
一素衣女子如疾风般掠过街巷,衣袂翻飞间撞翻了三筐鲜果、两笼活鸡,身后留下一串骂声与鸡毛齐飞。
“赶着投胎呢?!”被撞的壮汉揉着屁股怒骂,眯眼正欲看清是何方神圣,又被一道灰影“嗖——”地擦肩而过。
“对不住对不住——”苍老的嗓音飘来。壮汉定睛一瞧,登时瞠目结舌——
那追人的竟是个须发花白的老头!
灰布长衫随风狂舞,跑得比街口追骨头的野狗还快。
“起猛了……”壮汉狠狠掐了把自己大腿,“这年头老头子比猴还利索?!”
前方女子闻声回头,见那老头子边跑边涕泪横流,活像被负心汉抛弃的小媳妇:“师父!您不能丢下徒儿啊——”
她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栽进酱菜缸:“您老这岁数都能当我祖爷爷了!我怕遭雷劈啊!别追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人一逃一追,皆是健步如飞,所过之处人仰马翻,鸡飞狗跳。
卖糖人的老翁刚吹好的凤凰,被老头袖子一甩,成了只秃毛鸡。
突然——
“哎哟喂!”老头子一个猛虎扑食……
扑进了馄饨摊的笸箩里。
他抱着腿哀嚎:“腿折了!起不来了!——”
围观群众齐刷刷后退三步,卖馄饨的婆子默默抄起了擀面杖。
商夏蹿出十丈远,耳边却不断回荡那惨绝人寰的干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