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刀光,一同绽放,他像是游曳在黑白水墨画间的一抹异彩。
四个人已死,石竟一面前一片坦途,他瞠目结舌地按住了重机枪。
石竟一知道,江黎和他们不一样,江黎没带耳麦,听不到许暮的指挥,但却就在如此混乱危险的场地里,精准地在场中穿梭,成为了许暮对他们下达的指令前的先决条件,干掉他们作战中的一切额外障碍因素。
他看见江黎不顾生死向二楼飞去,要去解决那个对战场有决定性作用的敌方狙击手。
但二楼的方向有武装员工已然列好队,就在石竟一心脏狠狠提到嗓子眼,以为江黎命悬一线的那刻,在江黎身后,许暮恰到好处向着那个方向开出一枪,一枪堵塞枪管,让子弹再膛内应声炸开,掀翻江黎面前的一众列队。
江黎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似乎早就料到了许暮会在他之前解决掉他的障碍一般,江黎冲进台上,手起刀落,一刀干掉那个险些阴了他的狙击手。
长臂一收,匕首带出一片血花。
明明没有并肩,也没有将后背相抵,却能够精准地,在这种绝妙的灵犀中,互相成为彼此最坚实的后盾。
这是一种几乎堪称恐怖的配合与默契。
石竟一不知道的是,许暮不需要指挥江黎,江黎也不会听他的指挥,但是有江黎在场,许暮就连指挥都变得跳跃起来,不像曾经那样稳扎稳打,反而激进且迅捷。
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一句指令,却在那抹红色身影出现的那一刻,将所有的逻辑链全部补全。
没人知道,江黎和许暮从没对这种默契进行过训练。
但无声之间,他们在混乱的战场上擦肩的每一刻,眼神交错半分,互相颔首,不需要言语,却都能瞬间明白对方的意思。
一人岿然不动,纵观全局把控分秒精准出枪,一人如影游走,像一把贯穿切割战场的利刃。
这种彻彻底底的共鸣几乎让两个人在战斗中爽到头皮发麻。
审判台上,枪响轰鸣,嘈杂刺耳,但两人错身时,大雪纷飞,隔绝出片刻的阒寂,能够感受到彼此心脏的跳动声,是完全的一致。
天作之合。
于是五个人对五百个人,竟然打了个有来有回,势均力敌。
至是,弹火纷飞,战况局势拉扯,时间正在焦灼推进,似乎形成了一场僵局,双方都再难推进半分。
火光中,鹅毛般的雪花在狂风中呼啸,审判台上已经积起了厚厚的一层。
大雪凋敝,天地苍茫。
凌晨五点,本应是破晓时分。
但皑皑的大雪与灰蓝色的阴云,遮住了初生的太阳,在距离天光最近的审判庭,都是一片凄寂的灰败,遑论整个上城区。
雪花疯狂地从阴云中落下,密匝无穷,似乎非要将整个天地掩埋不可。
但是,就在某一瞬间。
远远的,纷飞的大雪里,一片片鹅毛大的雪花里,忽然混入了一朵纯白的纸花。
江黎余光瞥见那朵纸花,脚步一顿。
就见下一秒,那大片的纸花忽然多了起来,从高空中,自下而上腾飞而来。
一朵,又一朵。
忽地,成百上千的白色纸花从自地面向天穹的狂风中升起,卷至灰暗的长空中,卷至审判台前的天上,卷至阴云密布的灰蓝苍穹中。
纸织的白花在风中乱舞,在雪片中穿梭,和泼天大雪融为一体。
纸花的背面,贴着轻如鸿毛般的微型电子炸。弹。
一朵花被凛风刮至脸颊侧边,江黎抬手用指尖点住那朵苍白的花瓣,忽地笑了,他高高抬起手臂,没有回头,修长的指尖微错,指腹摩擦。
一声清脆的响指。
瞬间,那数千的微型电子弹骤然同时打火!
脉冲的热量将承载其飞舞至千米高空中的白色纸花纷纷点燃。
火光乍起!
从朦胧的一线骤然清晰——
在最近天光的地方,也在天光被掩埋的地方。
兀地刺出一抹烈火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