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嘉树依旧活着,身子向后倾斜,向甬道内扑去,脖颈上划破了一大道豁口,黑漆漆的裂口里,无数细碎的线条在涌动,连带着镶嵌在脖颈里的生物变声器一起,传出滋啦作响的电流音。
身后,大量的实验体涌上前来,发狂地攻击所有视野范围内的生物,扑到江黎和华嘉树中间。
轰隆!
一声巨响,甬道的大门轰然砸落在江黎眼前,彻底隔绝了他和华嘉树一路的追杀对峙。
江黎狠狠地一拳砸在厚重的金属门板上,发出咣当一声响。
鲜血沿着江黎的指节,一滴一滴,缓缓向下淌落。
一个实验体一张嘴,细密的牙齿咬住江黎的肩膀。
江黎反手又是一拳,却还是没有彻底打在实验体的身上,拳风接近时,手指下意识松开,揪着实验体的脑袋把他撕下来,往地上一甩。
“嘎吉!”
实验体像个果冻似的弹了弹,发出一声胶粘的尖叫。
现在这个偌大的温室只剩下了他和卞印江两个与众不同的物种。
卞印江早早就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有实验体闻着血腥味,趴在卞印江周围吸血。
剩下的更多的,包围着江黎,这个还在站着,还能活动的异类,一个一个往上扑,吱哇乱叫,声音高昂,高分贝的声响刺穿耳膜,震碎更多的灯管。
噼里啪啦,轰隆隆,还有所有的尖叫声全部嘈杂混在一起,在密闭的空间内,声波弹到金属墙壁上,被增强了反射回来,扎进耳膜,江黎的大脑突突作响。
震怒后的力竭和疲惫一股脑的反噬而来。
华嘉树没死?他怎么躲得了爆炸?凭什么不是扶砚叔叔和小书哥哥活下来?隋远志死了?华嘉树杀的?在黑街的是隋远志还是华嘉树?这么多年,隋远志都是华嘉树扮演的?
大脑里仿佛插进了一根钢针,在其中肆无忌惮地一通乱搅,脑浆、脑脊液,乱七八糟缠成一片,钝痛与刺痛左右交错,几乎要把江黎的脑袋撑爆。
而实验体又不断地来骚扰他,造不成多少伤害,却足以让他身心俱疲。
江黎觉得自己的脊椎都要被抽出来,砸碎在地上,一节一节,拼不成块。
他又从身上撕下来一个实验体。
江黎那双往日总闪烁着狡黠的光泽的狐狸眼,此刻只剩下两片空洞的、倒映不出任何东西的黑,眼底瞳孔微微失真,所有的光线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那张鲜妍的面容,此刻冷汗淋漓,血色尽失,却唯有两瓣嘴唇,被牙齿咬得血迹斑斑,像是满目缟素中碎在地面上的几点红梅。
被实验体围困在一角,僵硬地抵挡着这些孩子的围攻。
轰!
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脚底剧烈摇晃,连带着整个温室的金属墙壁都嗡嗡地抖,玻璃更碎,桌椅掀翻倒地。
一束刺眼的白炽灯光从门口照射进来,撕裂一片幽绿色的狼藉。
“爆破成功!”
“注意警戒!”
“进!进!进!”
江黎麻木地抬头望过去,看见一片身着纯黑作战服的身影持枪冲进温室。
为首的那个是白严辉,看见他,兴奋又惊喜,立刻按着耳麦:“许哥!我找到江哥了!人没事!”
话还没说完,忽地,一堆实验体感受到了新鲜的异类,齐刷刷扭过头,兴奋起来,吱哇乱叫地朝着门口的钦查官队伍冲过去。
“卧槽!”
门口,钦查官们的眼睛一个个瞬间瞪得溜圆,震惊地看着冲过来的畸形生物。
白严辉脸色瞬间绿了,顾不得汇报,张开手臂大吼:“散开!都散开!”
“那是什么鬼东西?!”
一名钦查官喊了一声,他立刻举起枪,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砰!
一声枪响,子弹射出,打在实验体的腿上,实验体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
像婴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