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开场,顾相宜穿着一袭洁白的长礼服登场,指尖拨动着琴弦奏出绝妙的乐章,整个人宛若仙子。
整场演出,商姝都觉得有些恍惚,她感受着每一个音符飘进她的耳朵再飘离,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她麻木地跟着众人在该鼓掌的地方鼓掌,她想闻顾绥身上那股白苔香,可鼻塞却让她难以做到。
她们就这样并肩坐到了演出结束,再没有和彼此多说一个字。
演出结束的礼堂又恢复了喧闹,众人开始离席,商姝几人也同样站起身,坐了整场,鼻塞和人群让她觉得有些胸闷。
顾相宜从后台来到观众席和几人见面,商姝简单打了个招呼,她知道林琅应该还跟人有话要说,可她却急需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于是她在林琅耳边轻声道:“我先去车上等你。”
林琅看了眼商姝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回了句:“好,你没事吧?”
商姝轻轻摇头,示意人继续寒暄,随后跟着人流往外走去。
“去呀。”林琅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只知道站在原地望人背影的顾绥,偏偏头,小声叫人跟着。
顾绥望着商姝消瘦的背影,终于还是拧眉跟了上去。
商姝走到礼堂外,找了一处人少的地方,扶着柱子咳了起来,刚才在里面不好意思咳得太过,忍得实在辛苦。
顾绥快步上前,轻拍商姝的背替人顺着气。
感受到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商姝有些防备地躲了一下,直到回头确认触碰自己的人是顾绥,这才稍稍放下心。
“谢谢。”这是她今晚和顾绥说得为数不多的话中,第二次道谢。
月朗星稀,校园的角落颇有些静谧,两人就站在原地相顾无言了良久。
“怎么病了?”顾绥借着朦胧的夜色,深情而心疼地望向商姝的脸。
商姝轻轻吸了口气,晃晃脑袋不知如何回答,她将手插进大衣口袋向前踱步。
顾绥也迈步跟着,静静走在人身侧,她声音轻缓,夹杂着难以察觉的紧张:“我没想到你会来。”
商姝闻言脚步一顿:“一早答应好的事,我不喜欢食言。”
心口酸涩,她拢了下领口,把头偏向另一侧轻咳了两声。
礼堂离校门口并不远,两人跟着零星的人流走着,商姝刻意放慢了脚步,她多希望这条路走不到尽头,可惜除了略过耳旁的微风,剩下的就只有沉默。
“阿姝。”快到大门口,顾绥终于红着眼眶,浅浅捉住了人的手腕。
像是酝酿了很久,她尾音发颤:“我爱你,我真的真的很爱你,这三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你相信我,好不好?”
商姝盯着脚尖,泪从眼眶滴落,一颗连带着一串,上涌不停,却又转瞬消失在黑夜里。
“我相信你。”她吸了下鼻子,停下脚步喃喃,“只是我不相信我自己,如果我不知道你当年为什么离开,我就没有把握能把你留住。”
商姝将手腕从人手里轻轻挣脱,伸手用指尖拂去眼角的泪:“你不想说,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们……也就只能止步于此。”
痛。
心像翻滚在千百片玻璃碎,商姝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她走到车前,死死抓着车门,以确保自己不会昏倒:“如果你想好了,可以打给我。”
说完,她坐进车里,强忍着眼泪不再看顾绥一眼。
顾绥扶在车门上的手渐渐松了,她对着车内阖目而坐的商姝轻唤:
“阿姝。”
“注意身体。”
车门关上,商姝来不及等到司机升起隔断,就再也克制不住地掩面哭泣。
她想起了宋兰也说过的遗憾,她一点也不想遗憾,所以她今晚还是来了。
可……她真的尽力了。
如果现在顾绥愿意随便编个理由,她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可偏偏只有一句“注意身体”。
她哭到眼前开始泛白,耳朵不住嗡鸣,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她甚至想,如果自己死了,顾绥能对着她的棺椁,她的骨灰,她的墓碑开口,那她宁愿现在就去死,这样至少有她尚未消散的灵魂,可以听到那个答案。
当晚,商姝就彻底病倒了,她的身子本来就弱,稍有些别的诱因就容易发烧,更何况她才在重感冒下几乎哭到呼吸性碱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