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万籁俱寂。整个岛屿在净庭士兵的看守下陷入沉睡,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连狗吠声都消失在压抑的空气中。
那艘黑漆漆的巨轮像一头搁浅的怪兽,静静卧在近岸的浅滩上,黝黑的船身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慕幸仰望着这座钢铁巨物,不禁被它独特的构造吸引,船身比寻常船只高出许多,舷窗密如蜂巢,甲板上耸立着奇特的金属装置。
"我想上去看看。"她轻声道。
易希不动声色地侧身半步,恰到好处地挡住她的去路。"内部正在整修,到处都是杂物,不方便参观。"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明天一早就要启航,还是等下次吧。"
慕幸的目光越过他的肩头,落在船体不明的伤痕上。"那露莎卡呢?你打算怎么安置她?
"稳住她。"易希的声音压得很低,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间挤出来,"只要她不再唱歌,什么都好说。
海风掠过,带来咸涩的气息。慕幸的思绪随着潮声飘远。为什么这些离奇的事情总是接二连三地发生在自己身边?易希说过,据他们掌握的情报,其他地方从未出现过类似的灵异事件。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难道从异世界来的人,会像磁石般相互吸引?
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栗。她开始回想原主的下落。如果春来和露莎卡都是在原身死亡后,才被异世界的灵魂占据,那么原来的慕幸呢?
那个简陋的茅草屋里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外人入侵的迹象。那天她醒来时,除了阵阵恶心,身体并无其他不适。如果原主确实已经死去,而她的到来需要以原主的死亡为前提。。。。。。
难道原主是自尽的?
这个猜测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痛了她的心脏。
不知过了多久,慕幸紧紧裹住身上单薄的衣服,身体被海风吹得发抖。
"你们先上船吧。"易希从甲板上走下来,月光在他肩头镀上一层银边,"我给她准备了一个特制的水缸,今晚好好休息。"他说话的声音很轻柔。
众人陆续登船。当慕幸的鞋子踏上船梯时,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月光下的沙滩空无一人,只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岸边,像是永远诉说不完的秘密。
船身在脚下微微晃动,仿佛在提醒她,这趟航程注定不会平静。
次日清晨,慕幸在规律的摇晃中醒来。她推开舱门,带着咸味的海风扑面而来。眼前景象让她瞬间清醒——那座岛屿已缩成天边一道模糊的绿痕,四周尽是望不到边的深蓝。
“我们这是在哪?”她找到站在船舷边的易希,声音因急切而略显尖锐,“不是说好要先回岛上接武昂和狄康吗?”
易希转过身,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他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疲惫笑容:“阿慕,情况有变。昨夜收到急报,南庭的巡逻舰队正在这片海域活动。原定航线已经不安全了。”他指向远方若隐若现的云线,“为避开他们,我们不得不连夜改道,现在正全速驶往西庭主岛。”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别担心,我已派出一艘快艇,去接武昂和狄康了。他们会直接到西庭与我们会合。我们先去西庭安顿好露莎卡,等乌鸦粮的朋友们都到了,再从长计议。”
“那露莎卡呢?”慕幸最关心的是这个。
“她很好,在底舱很安全。我向你保证,我为她准备的环境很好。”易希的语气诚恳,“但眼下,我们需全速返回西庭,那里才有足够的力量确保一切稳定。”
“我要和葵姐姐去看看她。”慕幸坚持道。她需要亲眼确认露莎卡的状况。
易希微微点头:“好!我让人带你们去。”
在昏暗的底舱,一个巨大的、以坚韧水晶和精钢框架制成的方形水缸矗立其中。露莎卡悬浮在水中,银白色的长发如同海藻般飘散。她看到夏侯葵和慕幸,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弱的笑意,手指轻轻抵在冰凉的内壁上。
环境确实如易希所说,干净、宽敞,甚至点缀着一些柔软的发光水草,但那种被禁锢的压抑感,依旧让夏侯葵和慕幸两人感到不舒服。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不安。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瞭望塔上的士兵高声疾呼:“庭长!发现南庭舰队的旗帜!在右后方!”
易希脸色“一变”,之前的温和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凛然的战意。立刻下令:“全速前进!放出烟雾,干扰视线!准备战斗!”
他的命令在甲板上回荡,整艘船仿佛瞬间苏醒,脚步声、兵器碰撞声、号令声此起彼伏。慕幸最后看了一眼水缸中的露莎卡,只见她双手环抱住自己,将脸埋入飘散的长发中,像一朵在暴风雨前蜷缩起来的海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