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吗?是的。那个异界的人鱼,她的力量曾让整个岛屿陷入疯狂。但此刻,感受着那穿越遥远海域传递来的、如同身受的酷刑般的感受,一种更强烈的情绪攫住了她,物伤其类的悲悯。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静儿声音低沉,她看向远方黑暗的海平面,那里是西庭的方向。
“怎么做?”狄康相对冷静,但紧蹙的眉头显示他并不平静,“西庭守卫森严,我们连靠近主岛都难。”
“难道就看着她……”静儿捂住嘴,说不下去。
“也许……也许易希只是研究,不会伤害她……”慕幸试图找一个让自己心安的理由,但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贝壳中传递来的痛苦,本身就是最残酷的证据。
其实她心中觉得易希不是一个坏人,可这想法有些可笑了,在易希心里,露莎卡一定是一个坏人。
就在这时,夏侯葵脑海中的声音变了。
那持续的、尖锐的痛苦哀鸣,渐渐汇聚成一种断断续续的、用尽全力的心念:
“夏……侯……葵……”
“杀……了……我……”
“求……你……”
这三个字,像三根冰冷的针,刺穿了夏侯葵最后的犹豫。贝壳疯狂的往西方跳动,看来这是一个指南针。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之前的痛苦和迷茫被一种决绝的悲伤取代。她看向慕幸,一字一顿地重复:“她在求我……杀了她。”
空气仿佛凝固了。
去营救一个他们曾经恐惧的存在,目的却是为了去终结她的生命。这是何等讽刺而残酷的“营救”。
慕幸闭上了眼睛。她想起露莎卡在月光下流泪化成珍珠的模样,想起她看着夏侯葵时那种近乎偏执的依赖,也想起她歌声中蕴含的、足以倾覆一切的原始力量。恐惧与同情在她心中激烈交战。
最终,那个在木桶中自然泡澡、并且对陌生世界抱有好奇的孤独灵魂的形象,占据了上风。
她睁开眼,眼神恢复了清明与坚定。她看向武昂:“你的水下船,最快多久能勉强下水?不需要多远,只要能让我们悄悄靠近西庭主岛,找到一个隐蔽的登陆点。”
武昂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重重点头:“给我三天!我把之前废弃的那个半成品改装一下,够我们几个人短程航行!”
她看向夏侯葵,握住她依旧在微微颤抖的手:“我们一起去……送她回家。”
这个决定,无关正义,也并非纯粹的勇敢。它源于一种在绝境中诞生的、沉重的责任感,一种对另一个孤独灵魂的最后慈悲。
慕幸还有些没想好,她确信,易希不是残暴之徒,没有理由虐待她,是在做实验吗?
潜艇里,三个人都默默无语,慕幸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易希,她不想去指责对方,这没有意义。
迎接她们的是一艘战船,看来瞭望塔早就看到了有东西在冒头。
出乎几人意料的是,易希竟然会亲自来“迎接。”
他的面色坦荡的很,丝毫没有骗局败露的愧疚。
“我过几日就会去拾遗岛,你们怎么提前过来了?”他的语气柔和。
“你对露莎卡做了什么?”慕幸看向易希,等待着他的解释。
“没做什么。你们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我还以为你很快就会想通的,我不可能放她走。”易希的神情既平静又惊讶,无奈的摆了摆手。
“能让我们见露莎卡一面吗?”慕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