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开说说。”
左手握剑算是少见,借着棠宋羽挡在身上的空隙,玄凝看得无比清晰,那握在剑柄上的手,只有前端在用力,其余的看似用力到绷紧泛白,实则软塌塌地耷在剑柄上。
当年为了保护族人,鹏玉庄一战,玄芜海的左手被蛮族砍断了一半筋,要断不断的挂在腕上,她的孩儿,也就是玄遥得知此事,当着长老们起誓,将来一定会医治好她的手,让她重新拎剑。
可玄芜海伤势危急,哪里等得起她,碰巧黎族大医出谷问诊,玄家花了重金请来为她医治,却也因治疗方式有限,以致外面的皮肉虽然重连,里面的筋脉却错开来,从此半边手再使不上力气。
玄凝说完,四下沉默,连玄遥也垂着眸眼,望着自己的手,无力地握了握。
这些事情大都被记录在玄家史册,算不上惊天秘密,只是由于太新,尚且未能作为考点,因此鲜少有族人翻阅。
但作为玄家掌籍,必然要知晓玄家一切事情,因此玄霁的书房里有许多抄写的史册,它们整齐地摆放在书柜或床头木格中,仿佛还在等待着他某天拿起翻阅,温故知新。
成亲前,她将它们挪到了自己的书房,因怕见到故人字迹,她从未翻开看过。
成亲后,两人在书房卿卿我我的时候,不小心撞倒了书册,她瞥见字迹,蹲身去捡,冷落了正在兴头上的棠宋羽,被所当然地认为她私藏艳册,趁其午睡,偷偷翻看。
他看得津津有味,连她何时睁眼都不知道。
听他讲起书中主角都非人,玄凝好奇,跟着看了几页,反应过来,哭笑不得。
许是怕泄露史册内容,又或是独特的记忆方法,玄霁把史册上的人物,统统以动物喻名,把原来平淡旁观的叙事,写得像是评书般精彩。
良久,玄芜海摸着左手笑道:“算你眼毒。但是仅凭手伤,未免牵强,常年行走江湖,不乏手伤者。”
玄凝颔首:“的确,但若结合先前发现的疑点,便不再牵强。”
秋收萝卜就算是裹上泥浆晾干存放地窖,也顶多挨过一个冬天,五月正值春夏交替,哪怕是春发萝卜,也都早已糠心发黑。用过季萝卜剁成馅料营生,又坦然告知,生怕她吃似的。
“试问一个黑心摊主,怎会向客商坦然告知她的所用料。”
霎眼间,女君捧手笑得明了。
“除非这摊子不是她的,又或是,她存心考我。”
“哼……还有呢?”
玄凝戏谑一瞥:“孙儿幼时练字时,母君曾与我说过,阿姥不喜念书,字如生鸭蛋,之后我也在玄家历年账簿上拜读过阿姥字迹,与木牌上的字一样,圆润无棱,让人瞧着心生喜欢。”
刚才还在沉默的宴席笑声阵阵,听着周围人打趣,玄芜海的脸浮上来一片乌红,既讪然又羞恼:“什么生鸭蛋,鸿机说了,我这叫如棋如玉,饱满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