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性极好,稍一回想就想起那道俏丽侧影。
“回陛下,那位医者姓楚,从郦县来的。听说妙手回春,把郦县知县的独子眼看就要咽气,吃了她的一贴药,就全然无事了呢。”
“安置在何处?”
“按惯例安置在太医署,由宫人查验了,再经过太医们考校,确认是真才实学之辈,才能给陛下医治。”
修长手指漫不经心轻敲碗沿,“查清来历,呈上来。”
吴全的心思拐了百八十道弯,面上不显,“哎,老奴这就去办。”
燕国内设有锦衣卫,想要查个人,轻轻松松的事。
吴全差人去查,日暮时分才递了消息回来。
他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告知了卫璟。
“陛下,锦衣卫查不到这女子的来历。一个多月前她被郦县的渔民从盈江边上救起,而后在郦县行医,治好了知县家的公子,县里都称她作神医。然后就被州府的同知听闻,赶忙将人送进宫来。”
“对了,她治好了知县家公子,不要金银财物,只是让知县帮着找她的夫君。”
日暮时分,乾明殿内已燃起烛火。
卫璟手握朱笔,在正批阅的折子上留下一道长长痕迹,“找夫君?”
吴全咽了口唾沫,放低声音:“是。而且锦衣卫还查到,她口中的夫君,是位俊美男子,与您一样,都、都有一双……”
他不敢提“紫瞳”二字。
这是燕国内的禁忌,知道的人本就不多,大部分在卫璟登基那年就死了。
朱红墨迹晕开,不慎沾上他的指尖。
“呵。”卫璟缓慢扬唇,慢条斯理擦拭指尖,“有趣。”
素白帕子沾染了血红颜色,格外刺目。
“你猜猜,是虞国的细作,还是太后的人?”
吴全站在一侧,后背发凉,“老奴不敢妄议。”
卫璟的指尖搭在桌案上,一下一下轻敲,唇边弧度更深,眼底无半点笑意。
是谁的人都不要紧。
他现在最好奇的,是见面之后,她会搬出一套什么说辞来。
一只雪白信鸽扑棱棱飞入,停在檀木笔筒上,细红脚腕上绑了带有锦衣卫刻印的信筒。
卫璟取出密信扫了一眼,随手放在烛灯上。火焰舔舐信纸,火光映得他面容明灭。
“明日亥时初,将人带去太极殿。”
吴全蓦然瞪大双眼。
太极殿,那可是陛下的寝殿啊,从不让外人踏足的。
*
自从进入燕京地界,楚悠所佩的天外石项链上那点灵光就有了反应。
它好似感知到什么,微微发亮了一瞬。
从进入燕京到入宫的路上,她一直在留意灵光的变化。
然而除了刚进燕京那刻,它就再也没有其他反应了。
无论怎么说,这也是个喜讯,证明她要找的人就在这座皇城里。
但楚悠没想到进宫这么麻烦。
要检查身上有无携带利器、毒-药等违禁之物,还要被太医署的太医们考医术。
折腾了一遭后,她分到了太医署的一间厢房,无召不得出,只能待在屋里或者在太医署内转转。
楚悠无意间听见了一桩八卦。
说是今早下朝,陛下在回乾明殿的路上,遇到太后娘娘的侄女在放纸鸢,他嫌人吵闹,险些治了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