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背影透着一股讨人厌的倔强,葛思宁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之前从来不会去想别人为什么讨厌自己,无论是明显的还是隐晦的,都无所谓。
但是在听过张月的话以后,葛思宁突然觉得好累,她发现自己其实是脆弱的,还是会在乎的,只是程度不同。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已经做的很好了,也坚信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像确信这道题的答案是A,结果是E,但她试卷上只有ABCD。原来正确答案她看不到,是合群的人共享的密语。
离开学校的路上,葛思宁的脸被风吹得麻木,四周都是结伴放学的人,她站在空旷的广场上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他们给她定了一个罪名叫“独来独往”,一般交不到朋友的人就会被定罪,被朋友抛弃的人也会。
好多问题和情绪在罪犯葛思宁的脑袋里奔腾,像栓不住的野马飞渡城池,越出她的认知。
然而等走到校门口,看见站在枯藤下的江译白时,葛思宁顿时把所有的疑问和纠结都丢到脑后了。
她出现的瞬间江译白就发现她了,隔着短短的马路,他小跑过来。
围巾垂下的那一角随着他的动作而摇晃,一顿一顿的,像葛思宁自己勉强拼好了,但是还在泛痛的心脏。
已经是下午六点半,天黑得差不多了,只余一线橙光被压在暗淡的云层后面。月亮挂在梢头,平静地观望着来来往往的学生和家长。月光下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好像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是葛思宁觉得不一样。
人声鼎沸里,江译白因为靠近而逐渐清晰的声音显得十分宁和温柔。
有风吹过,很冷,他自然地伸手帮葛思宁挽整齐了头发。
“还好等到你了,不然我都要进去找了。”
江译白想开玩笑说自己差点就要跟男生借校服。
可是还没开口,就感受到发丝划过指腹后残留的湿意。
他一愣,愕然垂眸。
入目即是葛思宁不知何时泪流满面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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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一次抱到他,居然是因为这种原因。
那个乌云逐渐垂下的傍晚,四周灯火初明,风在他们身旁环绕,好像整个冬天的凛冽都是奔着葛思宁而来。
十七岁,对周遭的一切人事的感知远比十三四岁时来得更为清晰,无论是被人讨厌还是被人喜欢,再怎么安慰自己不必在意的同时,心里总会有一小块自留地是脆弱的。那长久坚持着的自我信仰,唯有在乎的人可以践踏。而她错放了一个伪劣信徒,将她心里原本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骄傲和自尊统统掀翻、碰倒了。
玻璃碴子碎了一地,她流下的泪水好像也闪烁着锋利的光,刺痛着江译白的心。
他什么也没问,用袖子擦去她满脸的泪水。而后伸手将她揽过,在人来人往里将她的眼泪埋葬在自己的怀中。葛思宁最要面子了,江译白一直知道,所以能让她在大庭广众下失控的伤心,一定是马上需要人拥抱住的伤心。
他拉开外套,将她裹进来。
葛思宁一直都知道他是什么味道的,但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嗅到这阵香气。
心猿意马的悸动短暂地打断了她被友谊抛弃的痛彻心扉,尽管身体深处仍传来一阵阵抽痛,可在他怀里,在他柔软的毛衣里被短短的绒线蹭过脸颊的时候,葛思宁依旧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治愈。
她紧紧地搂住他,放任自己抽泣。
明知道这声音会引起路过行人的侧目,却仍在江译白的包容中卸下盔甲,让一直坚持着走出了很远的自己停下来,哭出声。
那天他送她回去,葛思宁眼睛红得不能看了,害怕父母担心,于是叫葛朝越出来打掩护。
葛朝越被她这副狼狈的样子吓了一跳,仿佛自己的家的小鸡出去一趟回来就被拔光了毛,他气得头发倒竖,火冒三丈地冲过来,问:“你在学校被人欺负了?谁干的!?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葛思宁感觉自己的脑子还是麻麻的,她只是平复了,不是平静了。所以此刻面对哥哥有些滑稽的怒气,她没有说话,懒得应付。
江译白伸手攥住了要冲出去的葛朝越,对他摇了摇头,意思是别激动。
他用嘴型说了句‘我晚点和你说’。
葛朝越见他这样平和,心里大概有数了,但是看到葛思宁折这幅恹恹的样子,说不心疼是假的。
他抿抿唇,说:“爸妈现在都在客厅,你现在进去肯定要经过他们。”
葛思宁:“哦。”意思是那你想办法。
葛朝越撇撇嘴:“我进去拿个暖炉出来,陪你在院子里待会。”
“好。”
葛朝越一边进屋一边大骂:“你顺便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上个学回来就这样了!”
人声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