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问时间,马上就要晚读了,葛思宁抓起书包就跑。
在办公室转角的楼梯口盯了一会儿梢,没蹲到去看晚自习一定会经过这条路的吴思,倒是蹲到了准备回去上晚自习的李函。
他抱着一沓练习册,高度直抵下巴,可见重量。
李函很高,但是很瘦,手臂上的皮紧紧地贴着骨头,看上去倒不像营养不良,而是从内向外散发出一种不健康的孱弱感。
葛思宁仰视着他,总觉得再往练习册上面放一片羽毛,他都会承受不住,立马坍塌。
而塌下来时,砸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
葛思宁是走读生,不上晚自习此时应该已经到家了。
她今天情绪不佳,课外书都看不进去,就更别说学习了,还不如早点回家调节心情。
班上很多走读生在最后一节自习课就走了,所以此时葛思宁现在出现在这里,显得特别奇怪。
但李函从来不和班上的任何一个人打招呼,葛思宁并不打算开创这个先河。
既然李函没有问,葛思宁也就没有和他解释的必要。
他们此时应该平静地路过。
葛思宁扶着扶手,在等他下楼。
她想过要不要帮他分担,但她不想再回到教室。而且突然献殷勤,更显得她有所图谋。
然而擦肩而过的时候,李函开口了。
“葛思宁。”
她回头看。
两个人的位置对调,夕阳映到李函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像一片蝉翼。
“什么事?”她有点紧张他的主动。
虽然她做的这件事和他有关,但葛思宁很清楚李涵只是导火索,她真正不满的不是谣言也不是同学,而是吴思,甚至是整个教育环境所加注在她身上的一切。
她想反抗,但不愿连累任何人。
她认为这场战役哪怕只有她一个人也足够了。
如果失败,更能彰显她的勇敢。
李函明显突出的喉结滚了滚,眼里浮着她看不透的情绪。
几秒之后,他似乎是放弃了什么,说了句:“没事。”
怪人。
葛思宁看着他的背影,暗暗评价。
今晚值班的老师快要回来了,她再不去就没机会了。
葛思宁加快了步伐,把李函的反常丢到脑后。
她在窗外探头探脑地观察了一会儿,确认办公室里没什么人,才故作坦荡地走进去,假装自己是来交作业或拿试卷的。
为了不起疑,葛思宁还真的去拿了一张试卷。她经过吴思的工位,看到她的桌子干净如新,上面什么也没有。
那封信也不翼而飞。
应该是她收走了。
葛思宁松了口气,但本应该平静下来的心跳却跳得更快。
因为她不确定吴思看了她的信以后会怎么想、怎么做。
但是既然已经确认“签收”,后悔也没意义。
葛思宁安慰自己,你是在做对的事,没有必要为了代价而焦虑。
今天她和家里人说好了不用来接,因为她的自行车已经停在车棚好几天了,今天骑回去正好。明天再让哥哥开车来,顺便帮她搬书。
葛思宁打着如意算盘来到车棚,附近的自行车都已经换了好几轮了。她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刚坐上去,后面就有人喊。
“葛思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