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惴惴不安的心脏经此笑声一吓,就像浮在海面上的一艘船突然被漩涡卷入海底,心跳猛地加速,空虚和失重两种感觉同时袭击葛思宁,她的后背甚至因此漫上一层汗,又很快退潮,整个人忽冷忽热起来。
她抬眼,锐利的目光刺向始作俑者,竟是林雪。
她不知道从哪里厮混回来,正和一个外班的女生在前门口,也就是距离葛思宁的座位不到五十厘米的地方,嬉笑交谈。而葛思宁记得自己趴下去之前,并没有看到林雪在这里,意思也就是说,林雪看到她在睡觉,还那么大声说话。
葛思宁坐起来的动作太大,林雪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她的眼神。
对方被吓了一下,脸色别扭地咳了一声,却装作没事,扭过去和朋友继续聊天。
葛思宁直接站起来,走过去,伸手掰过她的肩膀。
林雪尖叫了一声,大惊失色:“你干嘛?!”
走廊外的人和教室里的人全都看了过来。
葛思宁好像没感觉一样,她摁着林雪,看向和她聊天的人。
不是冤家不聚头,竟然是女子天团的成员。
葛思宁想了会儿,才想起她的名字,好像是叫曾茉。
她已经褪去睡意的眼睛仿佛能够放出冰刃,划过曾茉以后,回到林雪身上。
葛思宁的声音听上去快要结冰了,而冰山下是滚动着的岩浆:“你没看到我在睡觉吗?”
这话未免也太霸道了,林雪被高出自己半个头的葛思宁吓得不敢动弹,曾茉往前走了一步,说:“现在是大课间啊,我们用的是正常音量。”
“正常音量?”葛思宁挑眉,“好,就当你们是正常音量。那走廊这么长、这么空,你们为什么非得在我座位前面聊天?”
她今天本就不舒服,第一节课还被老师点名,长眼睛的都看得出她今天状态不好。
葛思宁倒不是觉得别人有谅解自己的义务,但是在公众场合基本的礼貌总要有吧?
她问林雪:“你为什么出去了不关门?”
乍暖还寒的天气,大家都窝在教室里,不关门不仅是坐前排的同学遭殃,其他人也受冻。
林雪瞠目结舌:“又不是我开的……”
葛思宁盯着她的眼睛,她现在很生气,所以就算只有七分理,也要说出来:“那你不能顺手关一下吗?班上还有别的同学在休息,你没看见吗?”
曾茉见她不依不饶,直接上手去扒葛思宁放在林雪肩膀上的手,并怒斥:“你还讲不讲理啊?”
“我怎么不讲理了?”
“林雪是你的同班同学,又不是你的奴隶,你凭什么要求她?”
“这只是一件小事,将心比心很难吗?她能保证自己到高中毕业,都不会坐到我现在的位置吗?”
四周窃窃私语着,甚至有其他班的同学扒着窗户在看。
林雪嗫嚅着嘴唇,曾茉比她镇定,笑了一声,嘲讽道:“我就说大小姐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敢情是被老师流放了,心里不平衡啊。”
葛思宁皱眉:“你说什么?”
曾茉的表情非常挑衅,她早就看葛思宁不顺眼了,难得有机会奚落,怎么能放过?
“不管林雪以后怎么样,但现在坐这个位置的人是你,这是事实。”
“那又怎样?”
“不怎么样啊,只是想说,管好你自己。既然那么怕冷,受不了一点苦,就自己站起来关门啊。你也会说小事而已,大小姐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吗?”
葛思宁被气到了,她提了口气,正准备反驳,就看见人群突然散开了。
年级主任过来了。
而张月跟在主任后面。
收到通知的时候主任还很紧张,生怕自己来晚了惹事的同学犯错误。结果来到现场发现是三个女生,心里虽松了口气,但还是当场进行了批评教育。
挨训的时候葛思宁的余光一直在看躲在老师后面的张月,她缩着脑袋,不敢和葛思宁对视。
预备铃响了,主任说了几句恩威并施的话收尾,让她们赶快回班。
曾茉瞪了葛思宁一眼,小声骂了句:“扫把星。”
林雪没说话,上课上到一半,葛思宁收到她传过来的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