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男人吐息覆盖着的地方不可控地生出鸡皮疙瘩,穆洇发现男人的目光落到他脸上的时候,心脏剧烈一跳,原本被闷得有些粉的身体不可控地细细抖了下。
瞳孔被吓得扩大一瞬的刹那,穆洇宁愿没有下意识地看清男人后面的情景。
看不清尽头穿着相似黑色斗篷的无数人都在灼灼地看着他。
他们的激动和狂热隔着斗篷都能传递过来,昏暗环境下的瞳孔都好似在不正常地跃动。
在穆洇被吓得有些发抖的时候,他们的身体也被某种激烈情绪引得诡异颤栗着。
男人探出骨感苍白的手,朝穆洇伸过来的时候,穆洇的意识在告诉他赶紧跑,然他被这些似要将他吞吃入腹的锁定目光看着根本使不上气力。
身体细胞叫嚣着他即将被抓住的时候,险些又要哭出来的穆洇毛骨悚然。穆洇有些忐忑的心情,因严舟明显已经有了盘算的神情,微微放松。穆洇的名义很快便被提到。
一个还算镇定的人提议着,“那就先进一部分人,校长你先留在外面,让校工们再查查,看看能不能根据现有的线索,从学院的档案里找到更多和‘锚点’‘赠礼’有关的信息。”
他又看向娃娃脸少年,“你的异能很关键,需要保持比较好的状态,待在外面感知能量波动就好,得麻烦你集中精神去抓时机了。”
青年最后才看向穆洇,和穆洇说话时,他的底气明显不是很足,都不怎么敢看穆洇,“穆洇,你要不也先不要进去?小丑的目标就是你,你进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大家的目光再度落在了穆洇的身上。
校长和娃娃脸忙不迭地点了头,但让所有人眼瞳轻微压紧的是,完全没有被帐篷的诡谲氛围影响,反而被映衬得更清冷更动人心魄的穆洇,竟然也点头轻‘嗯’了声。
穆洇的回应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好像没有反应过来似的,即有人茫然地眨眨眼睛,又有人错愕地揉揉眼。
他们当然是希望穆洇答应的,并且也做好了要花很长时间劝说穆洇先不要进去的准备,可——
穆洇就这样轻易地同意了吗,这和穆洇的性格不相符啊。
巨大的困惑如同迷雾般笼罩在众人身上,他们再度互相对视的行为让他们看起来有些傻。
穆洇就不是一个会害怕危险的人啊!过往的一切向他们深刻地证明了这一点,怯弱的躲避从来都不会再穆洇身上发生!
有人嘴巴翕动,想要开口,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而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穆洇和他们完全不一样,穆洇明明看起来完全不担心将自己视为目标的小丑,穆洇看起来完全不像忌惮帐篷里情景的样子啊。
所有人脸上的疑问都快要溢出来了。穆洇顿了一下后,轻轻点了点气球,在玫瑰气球开心地转圈圈时,无情地将其放在了颜料玫瑰旁边,视线掠过外面所有气球都消失的天空,纤长的眼睫垂下又抬起后,穆洇抬起脚,往外面走。
水晶吊灯照常地映亮着外面,林至研却已不在原本的位置上,林至研并没有被拉进这场梦境里。
灯‘啪嗒’一声被关上,门‘呼’地打开又合上,外面很空荡,只有穆洇碾过落叶的脚步声在回响。除了略显昏暗的路灯外,这里没有了任何光亮,谢成哲,楚琅,言灵师也都不在这里。
奇怪的寂静并没有持续很久,脚步声正变得越来越多,穆洇循着波动去往马戏团的时候,学院里的其他人也全部紧张忐忑地准备去看看情况。
隔着段距离,穆洇便已经得以听到些隐约的交谈声。
“虽然清楚自身都难保,但我还是好担心穆洇啊,小丑不会特别残忍地对穆洇然后以儆效尤吧?小丑既然把我们所有人都拉进来,肯定是想让我们见证什么的吧?”
“话说刚刚那笑脸气球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当时可毛骨悚然了,还以为那是什么一碰就炸的炸弹。好不容易心一横鼓足勇气去碰,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一回事,结果我刚碰到,那气球就‘噗’地一下直接消失了!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生!直接把一直心惊胆颤的我给整懵了。”有人想当不解疑惑地道。
“是吧是吧,我也很茫然,真的一碰就消失了。所以这气球到底是什么意思,纯吓唬人玩?但问题是毫无效果啊,就算是吓唬人也得响个声吧?这弄得好敷衍啊,我当时都感觉这气球似乎嫌弃我,不想被我碰到呢。”立马有人附和。
“我也感觉是,弄得这气球好像只是走个过场,完全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似的,可总不能白弄这么一出吧。我倒是能隐约感觉到这气球雨好像是在营造什么氛围感,但我还是云里雾里的,不知道这是给谁营造的氛围,莫名感觉细思极恐。”茫然困惑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着。
“你们懂什么,这就是小丑在戏耍我们啊!先制造恐惧,然后再无事发生,让这种怀疑困惑折磨我们,一直陷入‘有事’‘没事’的漩涡里,等后面了,再猝不及防地给我们一个‘惊喜’,吓我们一大跳!”
讨论声一直很热烈,像炸开的油锅,但在穆洇出现的那刻,一瞬间万籁俱寂,所有人立马噤声了。
穆洇越过忐忑恐惧紧张茫然的众人,抬眸先看了眼枯黄草地上骤然出现的马戏团帐篷。突兀出现的帐篷完全能用巨大来形容,几乎占据了学院广场,让不少人只能可怜地堆在路边。
即便是在漆黑的天色里,帐篷的色彩也依旧浓艳,上面红白相间的条纹扭曲盘旋,在旁边老树光秃秃枝桠带来的鬼爪般的阴影下,莫名很像凝固的血液和苍白的骨骼。随着地面上的落叶‘沙沙’地打着旋,蓬顶密集俗艳的彩色小灯泡也在‘滋啦滋啦’地电流声响里闪烁不定。
帐篷入口处的蓝紫帷幕似乎绣着什么,但看不清,只感觉那隐隐约约的小丑既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露着夸张诡异的笑容。
莫名的安静中,有人小心翼翼地看着穆洇,他在垫着脚四下张望了张望后,和其他面色发白的人对视了一眼后,用不稳的声音紧张地询问,“穆洇,谢成哲他们没有来吗?”
穆洇和楚琅他们住在一起,按理来说,他们应该会一并过来才对。
所有人吞咽吞咽喉咙,都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