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依旧腼腆,既像是在陈述某个事实,也像是在提醒。
穆洇眼神中划过一些复杂,林至研似乎是在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时间似乎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穆洇从林至研的眼睛里读出了极其罕见的执拗。
扫了眼仿佛被无形锁链束缚在原地的楚琅和言灵师,伴随着穆洇睫毛垂下又抬起,他起身迈步朝林至研走了过去。
穆洇被林至研抱住的那一秒,看到楚琅深呼吸一口气,言灵师嘴角往下压了压。
和之前小心翼翼的轻柔拥抱不一样,林至研这次用的力道很大,既像是溺水者抓住浮木,又像是囚徒挣脱锁链后攫取自由,那是一种和林至研不相符的,完全可以称得上是野蛮的,似乎要将穆洇揉碎进他骨血里的力道,穆洇能感受到林至研疯狂跳动的胸膛。
林至研将脸深深埋进了穆洇的颈窝,让自己温热的吐息洒在穆洇耳后的敏感地带,让那块白皙的肌肤轻微细颤,他的胳膊紧紧地环住穆洇的腰,一只手扣住穆洇单薄的脊背上。
林至研的眼神里划过一些茫然,怀里的身体是如此的真实温热,可他们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之前一直都没认清穆洇,他从第一次见到穆洇时就没有看清穆洇的真实面目,不管他现在如何确认,被他拥住的人似乎都是陌生的。
“阿洇……”林至研的声音里带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压抑颤抖,就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似的。林至研有被欺骗的愤怒和背叛感,怒火在他身体里冲撞,他被残忍地愚弄,他先前的所有挣扎愤怒辗转难眠好像都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但他的这声呼唤里也带出了一些呜咽,因为比起愤怒,他更强烈的感觉似乎是受伤和痛苦,原来他只是帮穆洇获取异能的工具人,穆洇全部的柔软姿态和依赖表现,都只是为了利用他的表演而已。
穆洇从林至研起伏的心脏里,感受到林至研的心此刻正一抽一抽的疼。林至研的手臂收得更紧,穆洇身体和他更贴近的同时,在这种姿势下只能轻微仰起点头,林至研的唇几乎贴着穆洇的侧颈,穆洇每一次侧颈动脉的搏动,都能让林至研的呼吸变得更加灼烫。
林至研能清楚地听到楚琅和言灵师的呼吸变得有些不稳,两个人的目光几乎是完全锁在他身上,要是视线能化为实质的话,他现在可能已经被拉扯得和穆洇分开了,可他们都还以为他是穆洇的哥哥,所以出了面色有点发青外,只能目睹他如此亲昵并长时间地拥抱穆洇。
他们是他货真价实的情敌,林至研在他们的注视下这样对待穆洇,不可避免地生出一些颤栗。各种负面情绪下,唯一让他庆幸的,就是他似乎可以不用克制自己了,曾经令他痛苦万分的妄念终于可以被正视,可以尝试着去争取。
林至研在楚琅和言灵师更加难看的脸色下,松开了扣着穆洇后背的手,轻轻摸了摸穆洇乌黑的发丝,手指穿插在那柔顺绵软的黑发里。
穆洇闷哼了声,林至研似乎陷入了种种复杂和挣扎的情绪,林至研的胳膊又往内按压了按压,穆洇能感觉到林至研的指腹刚好抵住了他敏感的微微凹下的腰窝。
穆洇被迫仰起头,下巴抵在林至研肩膀上的姿势,让他能在这个角度下刚好看到楚琅和言灵师,楚琅拿着的水杯出现了轻微裂痕,他欲言又止的同时竭力克制着,言灵师则失去点表情管理,神情有些异样。——滋啦。
窗外呼啸的大风吹得玻璃幕墙微微嗡鸣,很多落叶被吹得贴在了玻璃上。
就在所有人神色各异地看着狼狈不堪的佘晟时,像是忽然感知到了什么,所有人表情骤然一变,猛地看向宴会大门。
悠扬欢快的音乐在这一刻让人心里一惊跳地戛然而止。
和其他人的表情不断变幻不一样,穆洇的神色依旧平静,他知道是什么骤然引起这风雨欲来的寂静。
楚琅过来了。
校长登时脸色大变,他抿着唇看着外面,呼吸再一度停滞,险些脑梗。
为什么在他觉得这场造势即将顺利结束时,楚琅却过来了?
想着他刚刚从其他人口中听到的那些话,校长担忧不已地看向穆洇,额间飞速被汗水浸湿。
花洒声音终于停止,楚琅换上家居服返回了主卧。
可能是因为楚琅确实洗了太久,穆洇似乎已经适应猫耳猫尾了,楚琅进去的时候,穆洇身上的粉色已经完全褪去了,又变回了白到晃眼的冷玉一般的肌肤。
楚琅刚刚才勉强平复下去的心尖又忽地颤了颤,穆洇脸上的雪白柔软猫耳不再耷拉细颤着,而是自然地立着,随着靠着软包床头的穆洇听到声响,抬眸侧身看他,猫耳竟然还随着穆洇的细微动作跟着可爱地偏转转动,真的跟小动物一样柔软。
穆洇朝楚琅轻轻眨眨眼,小扇子一样的勾人长睫轻轻扑闪一下的时候,他那条蓬松的白色猫尾也在一圈圈地绕在穆洇的腿边,尾尖时不时就往穆洇粉色膝盖下面钻,有一种不自知的灵动乖巧。
“你回来了。”穆洇声音很轻地道,“我好像差不多适应了。”
穆洇说着,垂眸看了看刚刚把自己弄得很敏感的猫尾,他这样幅度很小地侧垂头时,他松软黑发上的白色猫耳也跟着灵敏地歪了歪。
在他的注视下,他那条白色的猫尾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柔软床榻,尾巴尖轻轻扫着柔软床单,发出撩拨人心的‘沙沙’声。
站在门边的楚琅明显怔住了,穆洇现在这副样子真的很像是慵懒又可爱,并隐隐散发着点清冷高贵的布偶猫。楚琅一边心软到不可思议,一边又在想到穆洇先前的穆洇后,心脏又麻又痒。
楚琅大脑空白,喉咙干得发紧,只能勉强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嗯。”
“嗯?”穆洇重复了一遍后,用很轻,但就是像带着小钩子一样,直往楚琅心里钻的声音道,“你就只说‘嗯’吗,你这样显得你很像是快要石化的雕像。”
穆洇这样说着,他柔软到不可思议的毛茸茸猫耳轻轻垂下又重新立起,将他乌黑的发丝翘出一点莫名很可爱的问号弧度。
楚琅的眼神不受控制地被穆洇白软的猫耳吸引,不仅是心尖耳尖,楚琅感觉自己此刻相当空白的大脑也被软软的羽毛挠了下,他艰难地闷声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