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搓了搓身上的鸡皮,跑下楼刷牙洗脸,然后就抓紧生火做饭,王翠则从黄泥屋没人住的侧边房里,拿出来一小袋捆得紧紧的种子,催促陈驰道:“今天要抓紧啊,我听人说了,就这两天天气最好,有大太阳,再后面几天,不是阴天就是下小雨。”
“嗯。”
陈驰平平淡淡应著。
不多时,锅里就咕嚕咕嚕的。
灶台下的猛火,很快就把稀饭煮好了。
祖孙俩抓紧吃过早饭,王翠忙著照顾陈向东的屎尿,陈驰就只能先自己一个人,拖著挖土开沟用的木楼,独自先下了地。
他下地的时候,隔壁的一片田里,也已经忙活起来。
这就是陈驰家干农活的经验。
因为王翠不识字,陈大虎也没什么文化。
每年哪天播种、哪天收割,乃至期间几次施肥的时间,都是跟著別人家一起忙活。
反正主打一个有田一起种。
如果绝收了,那就要死一起死。
做人做事都非常合群。
不过前些日子,陈驰家的大部分田地,已经租给了村委会,连老黄牛都租出去了一一王翠说自己干不动了,这下不用干活还能旱涝保收地收租,日子简直不要太好。
自己家里只剩下两亩地,则是用来以防万一。
而这两亩地的任务,自然大部分,也就应该落在已经“长大成人”的陈驰身上。
陈驰哼哼,把死沉死沉的木鏤拖到地里。这开沟挖土用的东西,本来是掛在牛身上使用。牛在前面拖,人在后面控制方向,但如今老黄牛已经成了別人家的打工牛,陈驰感觉两亩地也没什么挑战性,便索性以身入局,直接就把绳套自己身上了。
刚施过肥一周左右的地里,在此刻清晨雾靄时分,散发出混合了草木灰气味的农家香,陈驰闻著这股冲头的味道,慢慢地证著地往前走。
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回头看看地沟歪没歪,一边还得仔仔细细,把刚从地里长出的杂草连根挖起,这样才能保证这些杂草,能被待会儿出来的大太阳彻底晒死。
杂草就不会跟种子抢营养了。
两亩麦地,陈驰就这么细致地,一口气从早上7点多,一直挖到將近10点。等他好不容易挖好沟,除了草,隔壁田里,其他那些人早就收工了。
“你麻辣隔壁的,人踏马还是不能跟牛比啊,还是牛更牛逼———“
他说著绕口令,豆大的汗从脸上往地里滴。
弯了几个小时的腰,也终於能舒展开来。
他坤了坤骼膊腿脚,嘴里渴得要死,然后转头朝著家的方向一看。远远的,
就看到大太阳底下,一个画风和麦田很不搭的文艺身影,正裙摆飘飘地站在田边。
半个多小时前,陆老师就到了。
她沉默而硬咽地,静静看著陈驰在地里干活。
眼眶早已泛红。
陈驰套在自己身上的那个笨重的农具,她连名字都叫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