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涣雪山庄后院,容谢的卧房里。
早就搬空的床榻上,沈冰澌斜靠在床头,一颗夜明珠吊在床顶垂下来的丝网中,光明照亮沈冰澌手中的信纸。
他咬着指节,将长信从头到尾看了十几遍,连背面和夹层都找过了,就是没看到他想看到的。
容谢的信里,一个字都没提到他。
一股浓重的空虚之情袭上心头。
“啪”!
沈冰澌将信纸拍在床板上,很多张信纸随之散开,有的飘到地上。
夜明珠的光将沈冰澌的影子投在墙上,影子很长时间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他矮下身去,一张一张地捡起信纸,重新折好,贴在怀里放着。
夜还很长。
第75章在骗他
翌日,沈燕带着复写符纸来找沈冰澌。
沈冰澌不情不愿地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信纸,铺在桌上:“抄吧,在这里抄完。”
沈燕看着信纸,心中怀疑昨天晚上沈冰澌究竟对它做了什么。
“咳,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写回信?”沈冰澌问道。
复写符咒散发着淡淡的紫光,信纸上的字原封不动地出现在另外一张空白的纸上。
沈燕一边往复写符纸中注入灵力,一边回答沈冰澌:“回庄主,容哥并未说一定要回信。”
其实是沈燕有传音石,他们联络容谢也不一定非得用写信这种方式,只是容哥谨慎,一定要把管理山庄的事宜落在纸面上,这才手写长信。
“那怎么成?”沈冰澌道,“回信肯定是要写的,而且,我也有些事想问问他。”
沈燕眉头一跳,看向沈冰澌。
沈冰澌要问什么,不会是蓝塬新居的具体地址吧,又或是之前没有攀扯清楚的陈年旧事?
总之,沈燕有种预感,不会是好事。
“咳,”沈冰澌又故作姿态地清嗓子,见沈燕疑惑地盯着他看,才不爽地问他,“你怎么不拿笔记下来?”
沈燕:?
还要拿笔记下来?
不过,谁让他们在人家地盘上当侍童,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人家觉得有必要记下,那就记吧。
沈燕拿过一支炭笔,一张空白纸:“庄主请讲。”
“你就写——”
沈冰澌稍一思索,思路如喷涌的泉水:“你不是最讨厌出门了吗?出门不是最讨厌坐马车了吗?怎么来回几千里,一坐就是两个月,你又可以了?”
“还有外面那些饭店,你不是害怕灶台下面那些黑漆漆的角落不知爬着什么吗?怎么现在又能在外面吃饭了?”
“你说你最讨厌和人打交道了,现在你左一个拍卖行司理,右一个牙行牙人,还有衙门的老爷,不都处得挺好吗?独立门户这么快就办下来了,蓝塬的房子也买好了……对了,你不是说你最喜欢盛京风格的宅子吗?为什么又买了南州风格的宅子?”
“你这个骗子!”
沈冰澌想了一夜没想明白的事,此时都像凿穿的泉眼一样喷薄而出,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篇,还没说完,却看见沈燕手持炭笔,一脸懵地望着他。
“写啊,怎么不写?我刚才说的你记下来多少?”沈冰澌往沈燕笔下的纸上看。
“呃……庄主,你说得太快了,这些真的都要写进信里吗?”沈燕不太确定地问。
“要不然呢?就是要写进信里,如果可以当面说,我还用你写信吗?等等,当面说也不是不行,我现在就御剑去蓝塬问个明白。”沈冰澌一拍扶手,从八仙椅上站起来,绕过桌子,往外走。
“庄主留步!”沈燕额上冒汗,“我写,我现在就写。”
最后的结果是,沈燕差点把手写断,龙飞凤舞写了十张纸,比容谢寄过来的信还长,沈冰澌才终于放过他。
“等等。”沈燕准备走的时候,沈冰澌叫住他,“我这部分信,先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