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往肿地偷偷抹了好几回药膏。
林蓉身上难受,又不敢让郑慧音看出来,只能哄她去巡岗,自己持着马缰慢慢练习。
好在两天后,那些青色指痕尽数褪去,这一次骑马,她终于不觉得煎熬。
林蓉救下那一匹杂毛马,除了可怜它以外,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
林蓉见过王叔驯马,她知道军营里驯化的战马都能听懂骑兵的口令。
一旦兵卒对战马吹响骨哨,战马极可能临时倒戈,跑回军营,或是暴露林蓉出逃的行踪。
她如要逃跑,决不能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林蓉知道,芝麻与众不同,它性野、通人性,没被驯服。
若林蓉能骑它奔逃,兴许就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找到。
林蓉骑着小母马,迎着扑面而来的草原劲风,她伏低身子,不要命地朝前冲刺……马背太过颠簸,但她努力平衡身体,足踩马镫,终于顺利地跑完两圈草场。
林蓉在这些杂事上十分好学,她又胆大勤勉,不怕摔不怕疼,不过三五天,她就掌握了骑马的技巧,不至于轻易落马。
此后的一段时间,林蓉每日还是会给郑慧音送蒸糕,但她已经不需要郑慧音陪练马术。
与此同时,林蓉也开始悄无声息地囤粮、积攒肉干、羊皮水囊。
好的是,裴瓒不在营帐,林蓉平时狐假虎威,待在他的帐中用食,再私藏一部分馕饼肉干,无人敢来冒犯,便也不会发现她的逃心。
坏的是,林蓉一顿要吃三张饼,半根烤羊腿,饭量太大,还被人笑话太能吃。到底是取笑姑娘家的话,冯叔听过一两次,还帮林蓉骂了回去——关你屁事!吃你家白面了吗?!小夫人那吃的都是裴都督的粮饷!
林蓉心粗,她不大在意旁人的眼光与讥讽,她只想着自己的事。
最近,林蓉时常亲自割马草、揉草饼来喂养芝麻,她和这匹杂毛马的关系算是突飞猛进。
杂毛马果然聪慧,好几次,它都听懂林蓉取的爱称“芝麻”,还会抖耳朵回应她。
只是每次林蓉持缰上马,芝麻都会疯狂挣扎,直将林蓉甩到草坪里,方才罢休。
林蓉跌坐在茂盛的荒草间发呆。
她盘着腿,托腮,思考原因。
她想了好久,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芝麻摔她的时候很有分寸,每一次都是低头屈膝甩人,还总往厚重的草垛子里扎,并不会弄伤林蓉。
林蓉恍然大悟,她忽然意识到,芝麻可能是不想弄伤林蓉,它比她想象的还要聪明!
林蓉想到那一日拴在芝麻颈子上的套马绳,又看了一眼芝麻套头的嚼子、缰绳。
她再度拍开屁股上粘着的黄泥和草根,试探着上前。
林蓉温柔抚摸芝麻的脑袋,又缓慢解开它的马辔。
芝麻睁着一双乌溜溜的马眼,认真盯着林蓉,似是在等她的后续动作。
林蓉小声密谋:“芝麻,你想不想离开这里?我骑你,并非是想驯化你,将你带到战场上去赴死。我是想带你一起离开这里,不再受人奴役……这样吧,咱俩一起私奔!”
说完,林蓉一甩手上的水勒缰,做出绝不强迫一匹马的英伟姿态。
她拍了拍马背,示意自己要尝试骑马了。
“芝麻啊,别犟了。你不驮着我,我怎么给你指路,咱俩怎么开溜?你要相信我一次!”
林蓉也不知芝麻有没有听懂。
她拆了缰绳,留下马鞍,再次抬腿蹬脚,试图爬上马背。
林蓉心知肚明,之前没能摔伤,除却芝麻认主的原因,还有她手持缰绳的缘故。
这一次,缰绳没了,要是芝麻不配合,再将林蓉丢下马背,那恐怕她真得疼个三两天了。
幸好,今日的芝麻,好似真的领会了林蓉的意思。
它知道林蓉没有恶意,脑袋一歪,竟屈膝跪地,任由她稳稳爬上了马背。
林蓉被芝麻驮到背上,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
她远眺一望无际的原野,胸臆疏阔,心潮澎湃。
林蓉深吸了一口青涩的草木气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鼻尖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