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去,往往也就回不来了。
一来恶疾都是很难治好的,十有八九会病死在别院;
二来就算是侥幸治好了,也会容颜大减不复从前,没有资格再回去以色侍人,下半生只能在别院孤独终老。
邱长使曾经是蔺昭最危险的敌人,可如今这个敌人却成了废人。
而他十六岁以后的余生,无论短暂还是漫长,都注定要交代在那所僻静冷清的别院之中。
对于自己的胜利,蔺昭一点也不开心,反而满心悲怆。
因为邱长使和他一样,都是被欺凌压迫的对象,却因为齐王府的雄竞制度被迫彼此争斗相互残杀。
无论谁斗垮了谁,谁弄死了谁,其实都是一样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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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孙蛮说中了,几天后,齐王君就下令送邱长使去别院养病。
邱长使离开的那一天,后宅夫侍们都没人去送他。
毕竟他是因为挨了齐王君和傅侧君的双重责罚才落到这个地步,如果去送别有可能会惹他们不快。
比起送别一位已经注定无法复宠的痴傻长使,当然是别得罪傅侧君和齐王君更重要了。这道选择题一点也不难选。
唯有蔺昭怀着复杂的心情去了二道门,看着重病初愈的邱长使,被人从这里抬出齐王府后宅。
邱长使病歪歪地倚坐在一张躺椅上,满脸痴傻却开心的笑容,嘴里不停念叨着:“殿下最宠爱的人就是我,她一回来就召见我,我要去见殿下了。”
他的两个侍男神色黯然地跟在后面,他们要比主子更清楚,他这一生恐怕是没有机会再见到武徽了。
尽管曾经是倍受武徽宠爱的夫侍,可是邱长使已经变成了傻子一枚。
就算还有几分昔日的情分在,武徽大老远跑回家过年,也不会专程前去别院探望一个病人,这可是公认会触霉头的事。
而等过段时间情分变淡了,又陆续有新人入府,只怕她都不会记得还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
邱长使很快被抬出了二道门,蔺昭隔门目送那张远去的躺椅时,无意中瞥见门外有一个年轻的女仆。
她正躲在一根檐柱后面,看着邱长使离开的方向偷偷拭泪,身上穿着狗舍的制服。
蔺昭感到奇怪,一个在狗舍负责养狗的女仆,为什么也会跑来送别邱长使呢?这里头显然另有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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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千秋斋后,蔺昭把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诉了宝柱。
宝柱若有所思地道:“长使,你看到的这位狗舍女仆,想来应该是暗中钟情于邱长使,所以今日才会专程去送别他。”
蔺昭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一拍脑门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天早晨猎犬无故跑出狗舍,应该是邱长使暗中指使这个人搞出来的手笔吧?当晚值班那个人估计是被她设计用来顶缸背锅的。”
“恐怕就是如此呢!我回头再去打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