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现在长期营养不良,身体各项机能都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可能是因为饮食不均衡,挑食、偏食严重,也可能是消化吸收有问题。”
“比如肠胃疾病影响了营养摄取,还有可能是心理因素,例如情绪低落、焦虑抑郁。作为家属你一定要重视起来,好好监督病人调整饮食。”
“你这么年轻,那是你的母亲?”
“……是。”
“输过液后没什么问题住院观察一两天,方便的话做个更详细的检查。”
“好的,谢谢,谢谢医生。”
病房外窸窸窣窣的响声静止,病房的门关上了。
消毒水的味道和乔安身上有些苦的香水味混合一处,窗台角一挂燕子风铃,正随冷风摇荡。
江城的雨落下来。
萧闻栀早前追到人,一路沉默冷脸,好歹压抑着情绪,没冲年轻人发火。
这会顾知微输着液,人还没醒,听见医生的嘱托,萧闻栀再好的修养也要破功。
萧闻栀替顾知微掖被角,面色不虞:“你就是这么照顾人的?”
顾知微细嫩的手臂上还残留一圈密密的咬。痕,红色的斑纹延伸到又细又窄的腕口。
萧闻栀狠狠吸了几口气,才将胸口的浊痛呼出一半:“藏了一整个秋冬,把人捂得这么死,又差点把人折腾死,要我说,你的爱真廉价。”
萧闻栀上下扫视乔安一圈,把输液的流速调慢些:“配不上她。”
说了些什么?
乔安感觉世界红蓬蓬一层,浓雾重彩,眼也沉,心也沉。
医院是个让人会时常想捂着脑袋什么都不管放声尖叫的地方,她在这样的场合亲眼见证过乔晚舟心脏的停跳,仅仅是把顾知微抱到急诊室的病床上,就几近脱力,到现在为止,耳边还一阵一阵抽动着轰鸣。
世界是真空的,无氧的。
所以乔安只看得见顾知微,而听不见、看不到其她的任何东西了。
萧闻栀敲了敲桌面:“她没教过你这么没礼貌,回神。”
“我说,回神。”
尖锐的刺痛感扎过耳膜,乔安愣愣转头,这才发现眼前站的是萧闻栀。
“我会带她走。”萧闻栀抱臂,已极不耐烦。
“……带,带谁走。”香水,乔安身上还是昨日缠绵时增添气氛的香水,味道没散掉吗?被雨水淋过,甜橙微苦,闻起来好想吐。
萧闻栀挑眉:“你说是谁?别装疯卖傻。那是我的未婚妻。”
乔安细细看过母亲手臂上的针孔,未婚妻三个字也针刺一样在心口滚刀,耳朵又有些听不清了。
她吞了吞口水,用飞机上降压的方法拼命在吞咽时往喉管里涨气,脸色都红的有些不正常:“别拿把戏唬弄我,假结婚而已,演员都这么入戏吗?她配合你,你也真当回事。”
乔安顿了顿,轻笑:“有种东西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都听说过,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那种地板上脏了才会想起来沾水使用的东西叫拖布,叫工具,一次性的,用完不丢的人那是傻子。会发霉,会繁殖很脏的霉菌。”
萧闻栀冷哼一声:“你倒是伶牙俐齿,平时就这么欺负她的?”
乔安正要开口,顾知微闷沉的嗡吟一声,手背上的青筋很细,这么慢的流速,针还是激的青色的血管突起,手背肿起来,很痛吧,乔安伸出手想要触碰母亲,被萧闻栀狠狠打开。
“别碰她。”
窗外一声惊雷。
冬日的冷雨迎合妖风,灌进关紧的窗缝,江城再好的私立医院条件也属实一般,房角放了生钱的发财树,但没钱打理一扇断桥铝的闭合窗。
漏风,四处都在漏风。
“痛……”
顾知微醒转,浑身的肌肉都在嚷着生理性的疼痛,她是死了吗?是死过一次了吗?
她缓缓整开眼睛,愣了好一会,才迟钝的转动眼珠,窗边近距离站着她最不想看到的人,而握着她的手的——好熟悉,体温很暖,顾知微适应了会灯光,逆向看去。
——是萧闻栀。
“闻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