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都拿出来后,梅锦和满银都给拿到厨房归置起来。
李贵珍还拿出一罐蜂蜜说:“这些是给亲家带的,我这过来,不得找个日子跟他们见个面吗?我想着也不能不拎点东西,就让你们大哥私下里托人去找养蜂的弄了点蜂蜜。”
“你今天刚过来,先歇两天,他们家说等过两天再来拜访。”满银说完又道,“永平倒是说他晚上过来,他今天队里训练走不开,要不然他就跟我一块儿去车站接你去了。”
“不用接我,又不是外人。”李贵珍问,“他晚上什么时候过来?”
满银笑起来:“大概五点多吧。”
提起常永平,知微偷偷噘了噘嘴,虽然妈妈跟她说要礼貌,见了他要喊常叔叔,但她还是不喜欢他,尤其是姑姑即将跟他结婚,就代表着姑姑在家住不了多长时间就要走去他那里了,她就更不喜欢他了,谁让他跟自己抢姑姑的呢?
梅锦注意到闺女的小表情,都不用思索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有些好笑地摇摇头,倒是没有提醒她,小姑娘本来就因为姑姑要离家够烦闷的了,心里骂两句就骂两句吧,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和常家见面前,梅锦和满银先抽了个时间带李贵珍去市里买衣服,她带过来的衣服都有些旧了,不过也都是她们寄回去的好衣裳,但马上亲闺女结婚,做亲娘的穿一身新衣服也更好看。
衣服买好要付钱的时候,梅锦自然而然要从包里掏钱和布票,却被满银压住手,抢先把钱票递给售货员。
“满银,你这是干什么?我当嫂子的在这儿呢,哪能让你付钱?”梅锦对售货员说,“同志,你别收她的,收我的。”
售货员打个哈欠,见她们身上穿的衣服都不错,手腕上还都戴了手表,这才没呵斥她们站在柜台前面耽误时间,但也没管谁付钱就是了,反正只要给钱和票就行。
满银硬是压着她的手,说:“嫂子,前段时间光给我扯布都把你手里的布票花的差不多了,娘穿着参加我婚礼的,当然是我付钱,嫂子你就别跟我抢了。”她刚才就算好了钱票的数额,售货员都不用找钱。
那不用找钱,省了不少事,售货员当然直接就收了她的。
梅锦无法,出去的时候还嘟囔着:“你说你,你跟永平结婚后也一堆事情呢,我跟你哥又不缺钱。”
满银笑道:“知道你们不缺钱,但嫂子你也不能太自私,总得让我这个当闺女的尽尽孝吧?”
梅锦被她的话逗笑,捂着嘴又把掏到一半的钱票重新放回去,说:“好好,我不能太自私,要多给你表现的机会。”
“就是。”满银一手挎着她,一手挽着李贵珍,“娘,你走慢点,我扶着你。”
知微围着她们绕一圈,不满地鼓起脸问:“怎么没人牵着我?”
李贵珍笑,伸出空着的那只手说:“过来,到奶奶这来,奶奶牵着你。”
知微花蝴蝶似的飘过去,拉着奶奶的手,才重新嘻嘻笑起来。
元旦快要到,不光是满银的婚礼,文化站还要筹备元旦的文艺汇演,过了元旦就是阳历新年,虽然不是正经新年,但同样是值得庆祝的日子。
不过元旦的文艺汇演的规模比起建军节那次就要小多了,高站长几乎没怎么过问,全放手给了周慕云。
周慕云想法倒是很多,但他这人爱慕高雅,搞得全是“阳春白雪”的节目,像什么乐曲独奏,什么云里雾里的诗朗诵。
梅锦和赵大姐看了直摇头,一点不接地气,就差喝点露水成仙了。
不过周慕云的想法目前也只停留在初步方案的阶段,还没有正式排演。
高站长开会主持的时候,梅锦也没顾及周慕云的感受,大胆开麦:“站长,我不太赞同周副站长的想法,我觉得周副站长的想法虽好,但离基层战士太远,本来战士同志们工作一天就已经很累,去观看汇演,应该尽量抱着让他们开心的想法,而不是让他们听这些连我们都不一定能听懂的什么独奏。”反正她跟周慕云关系不好是大家的共识,她直接说出来,十分合情合理。
周慕云本来汇报完,坐下时还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结果被她这么不留情面地反驳,一下变了脸色。
高站长在听完周慕云的汇报时就若有所思,没怎么说话,而是转头问大家听完的想法。
大家交头接耳的,没人站起来回答,没想到这时梅锦会站起来,而她的发言简直是说到了他的心坎儿里,不过当着大家的面,修炼有成的高站长听完后,面上也没有什么波动,而是沉思道:“梅锦同志的意见很有道理,大家回去后可以再想一下关于这次的汇演应该怎么举办,慕云,你留一下,其他人散会出去吧。”
梅锦和赵大姐结伴出了会议室,两人走在人群里,赵大姐手肘杵了杵她笑道:“还是你敢说,我们也是这样想的,我们就不敢这么说。”
“哪有什么敢不敢的,只是我是借调过来的,等借调结束我就回原单位了,跟他又不在一块儿,一年不定能见上几次面,但你们不一样,你们是同事,他还是领导,朝夕相处的,你们当然要顾及一下他的脸面。”梅锦唇角上扬,“我这就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可把你拽起来了。”赵大姐笑她,“不过这句话是这样用的吗?”
梅锦想了想:“管他呢,用都用了。”
“还是你随兴。”赵大姐又问,“你家梁科长去前线部队有段时间了吧?适应得怎么样了?”
两人回到办公室,梅锦坐下,将带去开会的纸笔重新放好,回道:“他倒是打过几回电话回来,跟我们说他在那边过得挺好,有吃有喝的,就是不知道一句话里能信几分了。”
“都这样。”赵大姐摇头,“这出门在外的,跟家里向来是报喜不报忧,我儿子现在不也是在外面吗,跟我们也是什么都不说,生怕我们担心他。”
梅锦深呼一口气,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还是担心的,那前线可不是那么好待的地方,她唯恐他别受什么伤。
还有些私密的,她不好意思说的是,其实梁满仓刚走的第一个晚上,她就想他了。
平时都是他抱着她睡,那天晚上就她自己一个人睡在双人床上,还真是不适应,房间里黑漆漆的,她侧躺在床上,看着他的位置,怎么都睡不着,最后是挪到了他那边,闻着他留在枕头上的味道,好像他还在身边似的,慢慢才睡着的。
想到这些,梅锦控制不住地又有些难受,她赶紧把文件翻出来看,让自己忙起来,好把这些低落的情绪都从脑子中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