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华忆温热的掌心曾覆盖在这里,她冰凉的指尖曾划过这里的脉搏。
那份触感仿佛还残留着,温热与冰凉交织,酥麻的痒意从皮肤深处隐隐透出。
他鬼使神差般地,用右手食指,模仿着黎华忆的动作,在自己左手的手腕内侧,轻轻地点了几下。
瞬间,那股在湖边感受到的、从尾椎窜起的电流再次击中了他。
下腹那刚刚平息下去的欲望,竟又一次有了抬头的趋势。
“疯了……”江临痛苦地低吼一声,将脸深深埋进掌心。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耻与恐惧。他竟然在回味!
回味一个“男人”的触碰,并且身体还为此产生了反应!
而他可悲的身体,竟然……很吃这一套。
这个认知,比纪璇任何一句羞辱都更让他感到绝望。
因为这意味着,黎华忆不仅在精神上比他更懂纪璇,甚至在身体上,也比他更懂……他自己。
他拿起手机,萤幕的冷光映照出他苍白而迷惘的脸。
黎华忆的讯息静静地躺在那里,是几个小时前发来的:“江临哥,今晚谢谢你,和你在一起很安心。”
“安心”。
多么讽刺的字眼。
这曾是他引以为傲、能给予纪璇的感觉,如今却从一个意图夺走他妻子的人口中说出,带着一种致命的温柔,精准地刺中了他最脆弱的地方。
他的指尖在萤幕上悬停了许久,删除、回复、忽略……无数个念头在脑中厮杀。
最终,他只是按熄了萤幕,将手机扔在一边。不回复是他的抵抗,不删除,却是他心底不愿承认的留恋。
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向那本诗集。
他鬼使神差般地拿起,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翻到那被他反复阅读、已然留下浅浅折痕的一页。
《偶然》
他的目光如被磁石吸引,牢牢地钉在了最后一句诗上:
“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芒。”
诗句化作一根细针,轻轻扎进心脏最柔软的地方,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瞬间涌了上来。
那光芒……他感受到了。
在那个湖边的午后,在黎华忆灿烂的笑容里,在两人灵魂共鸣的交谈中,他确确实实看见了光。
那是一束照进他婚姻的无边黑暗与孤寂中的光,温暖、炫目,却又带着剧毒。
而多情而风流的诗人却用残忍的笔法说着:最好你忘掉。
可他怎么忘得掉?
那种被理解、被注视、被渴望的感觉,早已像一道烙印,深深地刻进了他干涸的灵魂。
江临痛苦地闭上眼。他终终被迫承认一个事实:
这场以婚姻为赌注的游戏,从黎华忆送出这本诗集的那一刻起,主控权就已然悄悄的、缓缓地开始发生偏移。
他以为自己是守城的一方,只要紧闭城门,就能安然无恙。
可黎华忆从未想过要攻城,她只是在他早已荒芜的心田里,轻轻洒下了一颗种子,用他最渴望的温柔与理解去灌溉。
如今,那颗种子,在他被纪璇的羞辱践踏得一片狼藉的心田里,正破土而出,长出名为动摇的藤蔓。
“半年……只要撑过半年,你就赢了,她就输了……”
江临靠在沙发上,对着满室的黑暗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仿佛不属终自己。
他像一个溺水者,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用那荒唐的赌约来催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