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闻纱道:“好。”
南宫雪经道:“好?”
薛闻纱道:“我说好。很好。简直是好极了。”
宫晏晏忍不住道:“薛闻纱,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薛闻纱哈哈大笑,笑到后面,已至癫狂,他的眼睛红得吓人,“我的意思是,杀你南宫门主,给老二老三报仇时,便没有包袱了!”
他一把将酒坛拍得粉碎,瓦片四射、酒水激荡之间,他左手长袖却已然远远地击出,击在顶层一块儿青石板上!
突然,小楼门口竟凭空降下了两块儿极厚实的青铜板,顷刻便将大门死死堵住了!而小楼自上而下,竟逐渐燃起了数不清的火花!
南宫雪经变色道:“这小楼本该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怎会有这样子的机关?”
他看向鬼医,道:“是你?在建楼的时候,趁我的弟子们不注意,做了手脚?”
“雪经!里面怎么了?你没事吧?”小楼之外,锦衣和华裳听到声响,也是倏然变色,两把剑霹雳般出鞘,已将原来的门劈开,再双掌齐出,去震那两块儿古朴的青铜板!
以他们二人加起来上百年的内力,即便这青铜板再厚实、再坚硬,也不过纸糊的一样!
可接着便是两声惨叫,锦衣和华裳的右手居然都变成了紫黑色。他们当机立断,左手挥剑,剑势之快,惊世骇俗,各将对方的右手砍断了,倒在地上惨叫不已。
南宫铃、西湘、沉墨均已被这不可思议的变化完全震惊,可这厚厚的青铜板宛若一道生死之门,已将他们分割!
南宫铃长长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地控制住脉搏的起伏,终于沉声道:“快来人,给二老包扎!”
大雨滂沱,南宫氏的弟子们都乱了阵脚。
可当他们看到南宫铃坚定的神色时,他们仿佛看到门主又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他们好像渐渐发现,只要有她在一天,南宫氏就绝不能亡!
她看着小楼内隐隐透出的火光,又转向西湘和沉墨,恳求道:“你们的武功好些,请你们快去引水,来救小楼!”
小楼里面,鬼医长叹道:“不错。是我做的手脚,青铜板上有毒。我在发现铃铃之前,本就是想用这小楼,让你们南宫家烧得一个不留的。”
他仰头看着薛闻纱:“可是很可惜,在我们离开这小楼时,他好像也摸透了我设下的机关。”
“的确很可惜。”薛闻纱一边向下砸着桂花酒,一边叹道,“现在才是天公不作美。几位,便为我的弟弟妹妹陪葬吧。”
南宫雪经心急如焚,可他这一双腿,怎么可能再站得起来?薛闻纱所站之高,更是远远超出了他棋子的射程!
鬼医的汗也是涔涔而下,他从小便几乎没练过轻功,而今腿脚也老了,要接近薛闻纱,谈何容易?
宫晏晏却不会想那么多。
她早已拉着程梳尘,顺着楼梯一圈又一圈地往上爬,她咬着牙,一定要快,快,再快些,上顶楼,阻止薛闻纱!
薛闻纱看着向上疾奔着的宫晏晏,笑了:“小姑娘,你武功好。好极了。可是,轻功还是逊我一筹。这小楼如此之高,不出片刻,楼梯就会燃尽。你怎样上来?烧死你们,也算是仙儿为顾初蕊报仇了。”
宫晏晏奔到一半儿,急停下来,竟真如薛闻纱所说,那楼梯已越烧越少了!而以她的轻功,这个高度,还绝摸不到薛闻纱的半片衣袂!
宫晏晏看着程梳尘的眼睛:“你信不信我?”
程梳尘看着宫晏晏眼中映出的火焰:“信。”
他补充道:“当然信。”
宫晏晏道:“雾阵里这几天,我一直在当你的眼、你的鼻子、你的耳朵。”
程梳尘叹道:“你当得实在好极了。”
宫晏晏道:“那总也轮到你了。”
程梳尘眨眨眼道:“要我当你的什么?”
宫晏晏道:“当我的腿,当我的脚!”
程梳尘看着将自己揽到栏杆边的宫晏晏,忽而已明白了,幽幽道:“好。我一定做一双长一点儿的腿。”
他的腿的确很长,腰线更高,宫晏晏与他对视一眼,又看向鬼医,伸出手来,朝下喊道:“鬼医前辈,劳烦你,将你的银丝朝我们使出来!”
鬼医怔了怔,不解,可看到这两双坚毅得像能走进火里的眸子,他的手已不由自主地动了!